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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成一團,只覺全身如掉入冰潭,寒意直竄上來,眼前一陣陣發黑。再也無法強忍著分離的悲痛,春桃覺得內臟都痛得不行,冷汗直冒,一下子竟干吐不止。李揚緊張得很,一把抱著人又回到房里躺著。堂屋里幾個小廝丫鬟垂眼靜立。沉靜許久,還是白幽先開口:“我覺得自己在作孽,看到春桃這樣,心里挺難受的?!?/br>范文川嗤笑出聲,道:“你這人沒心沒肺的也會替人難過?”“去你的!”白幽執起一把瓜子,往人身上撒去。“我沒心沒肺總比你冷血好。聽著!春桃這人你給我好生照顧著,別讓我知道你有什么鬼主意打到他身上去?!?/br>范文川沉聲道:“要是乖乖聽話的,我保他一生平安富貴,要是有什么岔子,我容得下他,李濯就說不一定了......”白幽翹起嘴唇,冷笑了一聲:“他敢?”范文川眼中閃過一抹計算,又道:“你送了兩個婢女可算用心良苦了,只是個小倌兒,他不配王妃你如此用心?!?/br>“他比你們這些人好多了,有情有意!反正春桃動不得!”范文川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道:“王爺知道王妃你在外面拈花惹草嗎?連那串瓔珞也敢送給人?!?/br>塵埃落定“爺!我!高!興!”吼出這句,白幽從婢女手上奪去了鶴氅,氣沖沖地往屋外走。“唉,任性之極,也不知誰慣的......”手指往桌上輕叩一聲,暗處當地竄出幾個黑影,單膝跪下。“跟好他,少了根汗毛,你們可擔當不起?!?/br>“喏!”幾個黑衣人旋即而去。房里沒有點燈,冬天的夜半沒有風語蟲鳴,更顯得寂靜。“桃兒,你怨我嗎?”抱著少年睡在床榻上,緊緊地摟著人。“哥哥...我......”少年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怨?憑什么。“桃兒,我必須回去。一為李府上下幾百人性命,之后便是為了你。我想讓你過得更好?!?/br>少年在男人懷里哭了半夜,知道事實已定。逐漸止住了心中的悲痛,茫然地聽著男人的話。至此,夜已剩半,少年起身,點了盞油燈,從柜中取出一把剪子,春桃執起自己一束頭發,剪了下來,又來到李揚跟前。“哥哥,失禮了......”接著剪下了一束李揚的長發。他手指靈巧,不一會,兩個一模一樣以發織成的同心結就好了。“給?!鄙倌觌p手遞了一個給李揚。李揚珍而重之地將發結放到春桃繡的錢袋里。“哥哥,可別忘了桃兒。有了這個發結,要是以后你不認我這個結發妻子,桃兒就拿著這個去官府告狀!”李揚擁著人,啞聲道:“好,要是我不認你,你就讓我削爵下獄?!?/br>下半夜,二人都沒有言語,只緊緊相擁著,感受著對方的體溫。桌上的油燈只剩下豆大般的光芒,天邊開始泛白,院內亦開始有輕輕碎碎的人聲。不一會,房門外就傳出婢女的叫喚聲。“兩位公子,該起了,請容奴婢進來伺候?!?/br>李揚咬著唇,把人抱得更緊。“哥哥,別誤了時辰?!?/br>沒等李揚回應,春桃拉開男人的手臂,披了件外衣,隨手束起長發,獨自下床開門。“有勞姑娘了?!?/br>進來的四個婢女,熟練地伺候著二人。其中一個婢女正要為李揚穿衣時,春桃叫住了人。“還是由我為夫君穿衣吧?!?/br>少年從木托盤里拿起了件月白色廣袖長衫,束了條黑色繡銀線的腰帶,外面披了件銀白披風。“哥哥真俊呀!”春桃嘴角微笑著,替李揚整理衣襟。“真是怕到了京城被人拐去了?!庇痔謸崃藫崂顡P皺著的眉頭。“哥哥,桃兒會聽話的,你別擔心。盡管去吧......”李揚一直緊咬著下唇,執起了少年的手,溫柔地吻著輕啃著。“李公子,該起行了?!睘槭椎逆九诡^低眉道。其他婢女則退到了一邊。“桃兒,我不想去了?!?/br>男人的聲音帶著哭腔。春桃抽出了手,眉眼含著笑,道:“莫亂說話,我會惱的?!?/br>少年微笑著牽上李揚,不緊不慢的走出房。當真要離別時,反而顯得平靜。少年逐一向各人道別,又特別叮嚀了李揚幾句話。李揚轉身,深吸了口氣,然后登上馬車,心口像被刀割般痛著。隨即馬車緩緩駛去,少年一步步跟在車隊后面。天仍未全亮,清晨的寒氣襲人,每吸一口氣都叫人冷得牙關發抖。少年一路緊緊跟著,雪地濕滑,他跌倒了,又爬起身再追。“春桃!回去吧!別這樣!”白幽一直看著那人又跑又追的趕上來,實在不忍心,探出頭來,勸人回去。可那身形單薄的少年,依然艱難地追趕著,邊嚷著。“哥哥!哥...哥......別!我求你...回來......”車輪滾動聲不絕,經已蓋過少年微弱的叫喊聲。春桃喘著氣,踉蹌的絆倒了一節樹根,跌坐在雪地上,眼巴巴地望著車隊消失在眼前。漫天雪花紛飛,彷彿將要淹沒跌倒在樹旁的人。少年蒼白著臉,承受著撕心裂肺的劇痛,卻始終流不出一滴眼淚。他的哥哥走了,他的李揚再也不會回來。一切塵埃落定......桃兒,等我馬車已離開村里,李揚一直閉著眼,抿著唇,手中死死地攥著那個同心發結。指甲陷入掌rou中,微微滲出血紅,似是不覺痛般。“李揚,從今天起你便是我的學生。一切所學,將會關系到你日后能否承爵?!?/br>李揚抬手擦了眼淚,“是不是學會了,就可以接春桃到京城?”范文川看著李揚,低語:“世族子弟自少熟讀四書五經,精六藝,官學禮儀,待人接物,一舉一動皆有標準。李揚,你認為你能追趕得上來嗎?”李揚身體微微抖震著,悲痛情緒未能平復,似是泣著道:“一年!待我及冠之日,承爵位建府之時,必定派人風光接春桃到京!”車廂里極其寬敞華麗,白幽仰面八叉地躺著上面。“嗚......渣男!負心漢!”也不知在罵誰,白幽自顧自沉醉在自己的內心獨角戲中。車廂里鋪了層熊毛皮,點了熏香,白幽剛才一直嚎了整路,眼睛哭腫了不說,人也累得有點脫力,就由得身旁兩個美婢伺候。范文川取來一本三字經,命李揚端坐好,從簡單顯淺的知識開始教授。見李揚學得有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