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
他承認慕風的身份,但終究還是失望而歸;控訴般的字字句句在耳畔反復回蕩,險些就要讓人把持不住……沒想到,原來他還是太低估了自己、原來這顆心在那人的百般誘惑前還能游刃有余。窗外月色微茫。沐惜追待在只有一個人的房間里,頹喪之感有如潮涌浪襲,一點一點將他吞噬在無邊的寂寞里。曾經他們在這樣的月下吟風弄月、煮茶撫琴,曾經他們在這樣的夜里纏綿悱惻、共枕而眠……然所有的一切早自他被丟落山崖的那刻起便消逝無蹤了,失去的太多,現在他擁有的只剩下回憶,也只能是回憶。無論如何否認,君臨都已走上了與他完全不同的人生軌跡,即使此刻他在他的身邊停下來了,可他終要繼續前行、而他甚至抓不住未來的半點光影,不知生命何時終結,不覺喜樂不察痛楚,或如黎明前的日月,縱使片刻交輝,最后仍要訣別、陰陽兩隔。……與其再一次彼此傷害,不如就這樣把手放開,即使是痛,一人承擔足矣。后來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內情無人知曉。眾人只知道兩天后南北莊主被發現困在專司誘敵的地下密室,彼時蒼跡的腿骨受傷,是山莊總管沐惜追親自將人背回房間的。從那以后,君臨和蒼跡之間的關系變得十分微妙,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彌漫在兩人周圍的,滿溢的全是幸福的味道……沐惜追遠遠看著君臨微笑的模樣,只覺得過去的數十個寒暑,仿佛就在那樣和煦的笑顏里漸漸淡去,不留半點痕跡。對于如今風聲鶴唳的皇城而言,七月無疑是不平凡的一月。此前燕親王遇刺重傷,被送往瑤母山療養,燕國府為捉拿刺客一事已然鬧得滿城風雨;不料到了七月中元,燕親王毒傷未果,猝然辭世,所有醫官引咎自殺,消息傳出,朝野震顫。不出一月,燕國府發生內部權變,兄弟反目,在玉佛山引發了一場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械戰。城內人人口耳相傳,道雙方正膠著之時,朝廷領兵介入,指控小王爺蘇青瀾勾結袁相、秦覺、趙廣等人意圖謀反,蘇青瀾被逼無奈,當場跳崖;蘇青蓮則因持待罪之身戮力請纓,燕國府蒙皇恩特赦,得以逃過一劫。無論皇室權爭如何覆雨翻云,這件事本與寒劍山莊無涉,只是但憑蘇青弦與蒼跡的多年交情,寒劍山莊也斷然不會置身事外,更何況連棲鳳山莊也因君臨與小王爺的舊情而被卷入其中。就在蘇青瀾跳崖之后,君臨于混戰中殺了北八省武聯盟主霍丹與朝廷眾多兵衛,幸得蒼跡及時援手,方才順利脫身,卻也因此淪為朝廷欽犯,更有北八省的門人虎視眈眈、窮追不舍,一心要為霍丹報仇。不久之后棲鳳山莊易主,封妃對外界宣告與君臨斷絕母子關系,蒼跡也就此與君臨失去了聯絡。日復一日,沐惜追眼睜睜看著蒼跡一點點變得滄桑而落拓,卻什么事也不能做,什么話也不能說。他明白這種為情所困的痛楚,是那么輕微淡渺,可又無孔不入。數月以來,他陪著蒼跡由南到北,踏過了不知多少山山水水,每每總是慢了一步。君臨宛如一只萬花叢中翩飛的蝶,一會兒在東、一會兒在西,但永遠不在任何人的掌控之中。時近年關歲末,四年一次的刀劍盛會召開在即,接到請柬的各路豪杰陸陸續續往至寒劍山莊,更多沒有收到請柬的人則齊集在皇城天波樓內。傳聞本次盛會將祭出當年威震武林的離魂刀,因此慕名而來的江湖人士不在少數。天波樓作為歷屆武林大會的舉辦地,在皇城原就頗負盛名,近來更是車龍水馬,放眼皆是一派熱鬧繁華之景。時值正午時分,天波樓外快馬長嘶,倏爾幾人翻身下馬,風塵仆仆的踏進樓來。“有什么好吃的盡管端上來,動作要快!”為首的男子一聲吆喝,中氣十足,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在他身上打轉。男子毫不避嫌的將手里的菱形柬帖往桌上一放,旁若無人的喝起水來。幾個眼尖的瞥見那正是刀劍盛會的請柬,先是面面相覷,而后低聲竊語。其中一個人道:“我認得那個穿黃袍的,上回武林大會,他就站在莫龍吟身邊,叫路遠平,是青云堡的大弟子?!?/br>“這么說來,他們是青云堡的人了?”“既然有請柬,怎么不到寒劍山莊去,偏要跑到這里跟我們擠,嫌錢多沒地方使???”“哎,你們有所不知?!闭f話的人故弄玄虛道,“我問你們,這回刀劍盛會最引人注目的是什么?”“廢話,當然是離魂刀了!”“喏,離魂刀原是他們青云堡的世傳圣器,卻被莫龍吟以一招之差輸給了寒劍山莊,這梁子結的,別說已經過了七年,我看就是再過一百年,這口氣他也咽不下!”“也是??此麄兊臉幼?,好像挺不拿這請柬當回事,與其如此,還不如送給我們呢!”“你眼紅???”“你懂什么,這叫物盡其用!”……周圍私語聲一片,青云堡的數名弟子置若罔聞,酒飽飯足之后便徑自往樓上走去,不料剛踩上木階,一人驀地自梯臺轉出,與路遠平擦肩而過,兩人險些撞上。“喂,你走路不長眼……喲,哪里跑出個這么美的公子,以前怎么沒見過你?”兩種截然相反的強調出自同一個人口中,前者辛辣后者輕佻,聽來頗具諷刺感,但樓中眾人皆無暇顧及,只因眼前之人確實是美,那種美無關性別——額前精致的華冠形如彎月,烏黑水亮的杏眸孤高自傲,緊繃的唇線抿得很直,雖然神色肅然,卻無端帶著難以言喻的風流意韻。“問你話呢,可別是個啞巴吧?長得這么美,真是可惜了!”“無聊至極!”未加掩飾的厭惡語調出人意表,路遠平聞言一怔,待回過神來,那人早已離開,空氣中彌散著淡淡的甜香,夾雜在濃郁的酒味中,竟似血腥一般;半晌,喉頭毫無預警的漫上一股腥甜,路遠平驚覺有異,卻已是來不及,只嘶啞著聲音說了一句“有毒”,便氣力盡失的昏厥過去。第十二章晚陽斜照,于這連日飛雪的冬日著實是難得一遇的勝景。越行越密的林間,映目盡皆嬌艷欲滴的梅紅,其中一株花葉闌珊,樹下站著兩個人,一位白衣勝雪,一位黑衣如墨。前路遇阻,雪見愁腳步頓住,語調不耐:“擋路何意?!”黑衣人默然侍立,白衣公子微微一笑,甚是無辜道:“竊而取之視為盜,閣下方才之舉有失君子之風,何不物歸原主?!?/br>雪見愁冷哼:“既然你早已發現,為何方才不說?藏頭縮尾的一路跟蹤而來,難道就很光明正大麼!”“天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