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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山兄的生意壟斷了紗布業必定招來嫉妒,加上先前的事,他和紗布業理事會會長、和日本人結下的仇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處理的?,F在看來日本人動手了,只是他們不僅把寶山兄的工廠燒了還連帶著燒了一整條工業街,更深些想,也許這只是他們為了挑起戰爭制造的借口是直接的導火索。暴亂之后,黑夜凝聚著倦乏、憂慮和不安。季杏棠問許寶山怕不怕歹人謀財害命,他答道:錢嘛,錢財身外之物千金散去還復來,命嘛,不在自己手里,生亦何歡死亦何懼。他總是想的開卻也咽不下一口氣,一口任人宰割的氣。回到家中看見墨白那小家伙,他哭的臉頰皴裂鼻頭通紅,嘔了一大口奶一身奶腥氣,現在握著拳頭在嬰兒車里睡著了,那拳頭握的極緊,像是他的爹要氣死他、他的叔也要氣死他。許寶山摳他的手也摳不開,等他松開了,手里頭攥著季杏棠襯衣領口的衣扣。許寶山用毛巾給他擦完臉又換身干凈衣裳,回頭對季杏棠說,“崽子和你有緣,不如讓他認你做干爹?!?/br>季杏棠笑而不語,待許寶山逗弄墨白一會兒后,季杏棠對他說,“寶山兄......眼下也不知道日本人打的什么算盤,明天去領事館里千萬當心。萬一有不測......不會不會,還是我和你一起去?!?/br>許寶山拍拍他的肩膀,“你想的太多了,他們若是想害我還會讓其他老板和我一起去嗎?睡覺?!闭f罷抱著墨白出去,季杏棠叫住了他,“還是讓墨白跟著我睡罷?!?/br>現在外面很安靜,夜本就該是靜謐美好的,就像自己臂彎里睡的乖巧的孩子。許寶山和一干商人去到日本駐滬領事館,為昨夜縱火焚廠的事情討個公道,可是在那里并沒有討到公道。中方查到的情況是:三天前,幾名日本僧人故意在工業街前游蕩,惡意侮辱、謾罵、挑釁中國工人,故而雙方發生沖突,日本僧人被毆打后落荒而逃。在逃跑途中,其中一名僧人被暴力襲擊重傷死亡,而行兇者是偽裝成中國工人的日本人。意圖顯而易見,栽贓嫁禍挑起事端。接著日方鼓動日僑千人集會到街上游行示威,惡人先告狀,他們沿街高呼口號,撕毀抗日標語并砸壞中國商鋪的櫥窗。日方借此事端將軍艦大規模駛進黃浦江,日艦在黃浦江上游弋之際,艦隊隊長向中國官方發出通牒:如果中方再不對這件事情做出“滿意答復”,日方將有權開展“自由行動?!边€沒等艦隊行動,激進的日本僑民就結隊縱火。因工業街在交界處,法國人急于撇清責任充耳不聞,只能讓這些受害的商人自己去交涉。就像九一八事變,有什么公道可言?他們的日本僧人就是被“中國工人”襲擊致死。交涉,鎩羽而歸。商人聯名上書給上海市市長,面對日本人的蠻橫市長也沒有辦法,他的智囊告訴他,這件事情的起因全在白嘯泓,是他聯合工商界的巨擎成立抗日救國會,就連大米、煤炭都要對日僑壟斷,日本人積怨自然很深,讓他解散救國會、賠償日本人的損失、賠償中國商人的損失,到時候事情自然就壓下去了。市長一聽是個好主意,讓白嘯泓出面,一來他是救國會的常務理事,插手這件事情理所應當;二來交涉成功與否都和自己沒有關系。打定了主意,市長就找到了白嘯泓,白嘯泓很爽快的答應接手這件事情,可是憑什么把帽子全往他頭上扣,可以酌情賠償中國商人的損失,解散救國會、賠償日本人免談。他給出的理由是:日本人的心思是司馬昭之心,他們的目的就是不斷地挑起事端制造借口,故而有理由發動戰爭攻占上海,一旦上海淪陷日艦就可以長驅直入,自長江水路直接威脅南京政府和東南沿海地區,所以無論他討不討好日本人都沒辦法阻止侵略者的野心,既不能消災那他何必破財??磥磉B稱霸滬上的白爺都要和日本人對著干,日本人沒有得到理所應當的賠償和道歉又不肯善罷甘休,僵持狀態。第61章第一槍響時值一九三二年一月二十八日,夜。這一夜閘北的槍聲響了,淞滬戰場的第一槍。租界里面平靜依舊,租界外面炮火連天,天堂和地獄竟是如此之近。當閘北地區隆隆的槍炮聲傳來,季杏棠一夜無眠,披衣而起,他知曉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卻沒想到這么快把戰火燒到了上海,心里是錯愕和憤怒,還夾雜著一絲微乎其微的思念。許寶山見他又獨自站在窗邊,便走過去遞給他一支煙,“怎樣?租界外頭要著命吶?!?/br>季杏棠湊著他的火點著了煙,匆匆吸完一支心才漸漸平復下來,“外面是哪支軍隊?”“十九路軍,報紙上說這支隊伍前幾個月還在江西替老蔣圍剿赤的,現在匆匆調防上海,三萬多人不知道能守多長時間?!彼戳思拘犹囊谎壅f道,“籌來的款子派上用場了,這支軍隊不是嫡系部隊遭到老蔣排斥,待遇極差,與其說是國民黨的正規軍不如說是武裝團體。戴斗笠穿草鞋連正經軍裝都沒有,況且步槍榴彈輕機槍怎么比得過大炮坦克裝甲車??磥砟隳枪P錢還不夠用,雖然廠子沒了,這么些年我還有些存款捐出一半來抗日不成問題?!?/br>季杏棠看著許寶山心中油然而生一種敬重,他知道在這里枉自悲天憫人也沒有用,眼下該做的是竭盡全力為浴血奮戰的十九路軍做些什么。夜色很深很沉。這月,清涼的下弦月,月到天心;這風,清涼的一月風,涼風省神。往常這個時候,春風滬上不需顧世情悲歡。誰也不曾多慮,如今,空氣里彌漫著的奢靡和繁華會被炮火和硝煙所取代。季杏棠和許寶山商議著眼下打著仗實在不好再去大張旗鼓的給墨白辦百日宴。季杏棠弄了些印泥來,把墨白的手腳染紅了,按住他的手腳在白色織錦緞上拓了手腳印,稚嫩的小手小腳留下年歲痕跡。墨白不老實,咯嗬笑著伸手抓季杏棠,手上的紅印泥把他的衣裳弄臟了。季杏棠笑了笑把織錦緞折好放進了錦盒里,許寶山看見了叫他去收拾一下,自己拿毛巾給墨白擦手腳,抓住他亂蹬的腿兒在腳丫子上使勁擦,“再蹬我把你拴起來掛在樹上?!蹦走€笑,許寶山兩根手指撐開他的嘴,“我摸摸長牙沒有”,再一細看,“呦,眉毛長出來了,什么時候會說話,叫爹,叫?!?/br>墨白搖頭晃腦地唆手指頭,糊了一嘴的紅痕,許寶山掐他的屁股,“你爹伺候你容易嗎?快叫?!蹦住班?.....嗲”幾聲,“噗”的一聲,黏著紅色印泥的口水淌了一下巴。許寶山被他惡心壞了,把手巾往他手里一塞,“臭崽子,我叫你爹的次數八成比你叫我爹的次數還多,自己擦?!蹦讙吡藘裳劬屯炖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