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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相視一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br>這個朋友算是交上了,蘇少九因為賭好多天都沒有正經吃過東西,這一天什么也不干,反正傍了個傻蛋,他出錢自己胡吃海喝起來,從大寶飯樓的山珍海味吃到路邊小攤的零食點心。這會兒正拿著香草欖往季杏棠嘴里塞,“你嘗一個、嘗一個?!?/br>季杏棠都開始懷疑蘇少九是不是小叫花子充擔冒牌貨,要不然就是上輩子做了餓死鬼。蘇少九嚼了嚼果脯,“噗”吐出核來,“什么呀,你不知道,在家里吃飯搞得跟慈禧太后似的,得驗毒得少吃,想吃這些個東西門兒都沒有。我爹疑心病忒重,說個話都得嘴貼著人的耳朵,你說我吃的好嗎?”季杏棠側過臉貼著他的耳朵笑道,“像這樣?”蘇少九聳了聳肩膀,被他搞的rou都麻了,“咦——就是這樣?,F在知道我有多慘了吧,還是一個人在外面自由自在?!?/br>季杏棠若有所思,淺笑著輕聲說,“我也沒吃過這些東西,以前是吃不起,現在是吃不進,還是在家里好?!?/br>蘇少九沒聽清他在嘀咕什么,走在路上隨手摘了一個路邊攤架上的糖稀人,季杏棠掏了一塊大洋給攤主,攤主無奈的說找不開,蘇少九一揚手,燦爛的笑著,“他有錢著呢不用找“。說完他又摘了一個遞給季杏棠,季杏棠只瞧了瞧說太過甜膩又插了回去。蘇少九伸出舌頭一舔水漬漬的嘴唇,“確實?!?/br>等蘇少九吃喝夠了,天也差不多黑了,兩個人回到車上,季杏棠問道,“蘇二少還想去哪兒玩嗎?還是訂賓館休息?!?/br>蘇少九往車座上一躺,摸了摸自己饜足的肚子打了個飽嗝兒,一咧嘴,笑意漾出一個小酒窩,“哥,叫我蘇二少多顯得生分,叫我少九”,他又說,“我想去泡個澡喝點酒再睡一覺?!?/br>季杏棠笑著說,“好?!?/br>蘇少九問道,“哥,你說你這么大的身量,出門也不帶著保鏢,你就不怕有人打劫或是把你綁票了。你好歹也是爺,卻連個司機也沒有?!?/br>季杏棠微微淺笑,他不是不帶保鏢而是不喜歡讓他們跟著,貼身的保鏢都在不遠處穿著便衣隱藏了起來。他只說,“這兒又不是法租界,沒有多少人認識我,我看起來和普通人并沒有什么區別,自然不用害怕有人綁票勒索”……蘇少九洗完澡看見桌子上放了一個盛滿紫紅色葡糖酒的高腳杯,他嗅了嗅,酒酸味倒不明顯,撲鼻而來的是香草和雪松的清香氣。季杏棠端了盤水果進來,蘇少九邊擦頭發邊說,“哥,我喝不慣洋人的馬尿,苦澀的要命還沒有一點勁頭,這玩意兒還挺貴,有錢可真燒包?!?/br>季杏棠坐在床上,漫不經心的拿起一個梨子,左手把梨右手拿刀,手指靈活的轉動,一轉眼的功夫均勻的削下一圈的果皮,粗細深淺均勻如一,一刀到尾不曾中斷,完完整整扣在果rou上。蘇少九看傻了眼,豎起了大拇指,“誒呀!哥你功夫了得啊?!?/br>季杏棠把梨子遞給他,笑著說,“沒發跡之前,我就是賣水果的窮小子,這點兒功夫還是有的?!?/br>蘇少九咬著白生生的梨子,若有所思,“哥,我看你年紀也不大,這就成了聲震上海灘的季二爺了?你還是賣水果出身,混到這個位置,得受多少苦挨多少刀???”季杏棠看著桌上漾著淺波的紅酒,想起了白嘯泓,他們是受了不少苦,可刀子全挨在白嘯泓身上。季杏棠點了點頭,云淡風輕的說,“嗯。那個是我從法國人手里弄來的拉菲,在木桶里放久了有些木頭味,不過挺醇的,待會兒可以嘗一嘗?!?/br>蘇少九喝了酒,四仰八叉往大軟床上一躺,笑著說,“哥,虧你瞧得起我,不瞞你說,我娘是窯子里的女人,要不是我爹就大哥一個兒子,他才不肯把我接回家里去。明面上他們叫我一聲蘇二少,背地里喊我狗雜種,不過那都無所謂,我爹認我我就是蘇家的種……呿,我爹也不是什么好東西?!?/br>誰身上沒有點兒讓人一揭就疼的傷疤,萍水相逢,季杏棠也不想知道太多,輕輕給他蓋上了被子,輕聲說,“行了,你早些歇著,我就在你對面房里,有什么事兒來找我?!?/br>半夜的時候蘇少九真就敲了他的門。季杏棠推開房門看見蘇少九站在門口揉眼,見他開了門,蘇少九抱著枕頭往他床上一攘,縮進了被窩里,嘀咕著說,“隔壁有人干那種事,女人叫喚的我睡不著”,他又一翻身把臉埋在枕頭里捂住了耳朵,“你這兒也聽得到?!?/br>季杏棠躺在一旁給他翻了個身,順便捂住了他的耳朵,“我幫你捂著,安心睡,你睡著了我再睡?!?/br>蘇少九悶哼了一聲,嘟囔著說,“明天我想去賭馬,那個賭資太高,你帶我去?!?/br>“你去過跑狗場沒有?能賭狗“。“賭狗?沒玩過?!?/br>“和賭馬一樣,隔行不隔理,明天去看看?”“好……”不像在賭場里趴在桌子上一睡一整夜,不吃東西不洗漱睜開眼就賭,蘇少九舒服的睡了一回好覺,直睡到日上三竿。季杏棠安排了侍者服務,給他留了信——下午五點,有人接他去逸園跑狗場。下午黃昏十分,跑狗場門前車水馬龍,異常熱鬧,季杏棠已經在那里恭候多時。蘇少九一下了車直接穿過人群去找季杏棠,隔著人流看見季杏棠單手抄著褲兜四處瞅望。他跑了過去笑著說,“哥,你在賓館等我一起來不就得了?!?/br>季杏棠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看你睡得香沒好意思叫你,我出來先提前安排一下”,遞給蘇少九一根煙又說道,“門票沒忘帶吧?”蘇少九剛吃了東西不想吸煙,攬著季杏棠的肩膀往里走,“帶了帶了?!?/br>進了大門,蘇少九一陣興奮,這兒比賽馬場還大,到處插著英國小旗。中間是一大塊空地,被圍欄圈成了個大圓圈,瀝青澆筑了賽狗的跑道。欄桿外圍是階梯座椅,坐著白皮膚黃頭發的英國人,也有西裝革履的中國人。第一次看跑狗,蘇少九覺得非常新鮮。伴隨著一陣西洋樂器的打奏聲,一些半大的孩童每人牽了一只狗走入賽場。蘇少九數了數,一共十二只狗,這些狗身上都穿了彩衣,每只狗彩衣的顏色都不同,彩衣上還有一到十二的編號,這些狗進場后就列成一排,等候在場地中央。外語夾雜著國文,哄嚷一片。季杏棠領著蘇少九找了個位置并肩坐下,對看的正入神的蘇少九說,“少九,你猜哪只狗會中了頭彩?”蘇少九摸了摸下巴打量那些扭屁股的卷毛狗,“哥,要說賽馬我還看得出些名堂,讓我相狗,我是第一次,看不準?!?/br>季杏棠笑著說,“馬和狗雖是不同的種類,但總有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