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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朔被人夸了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一個勁兒躲著向后縮。掩護祁衍安翻墻去棋館下棋是樁出格的事,但畢竟是祁衍安要他做的事,他又怎會說“不”呢?但說不了“不”是一碼事,做得如何又是一碼事。此刻的祁朔便如同做了虧心事一般,周遭一點響動都足以讓他驚弓之鳥似的瞪圓了眼,像是受了驚嚇的小動物。天穹上有鳥雀嘰嘰喳喳,夏日的風也是暖乎乎的,好在樹蔭底下也算得上涼快。這里地方偏,祁朔練了許久的字都鮮少有人路過,便緩緩放松了警惕。誰知正在此刻,卻聽到一聲喚:“小朔?!?/br>祁朔渾身一激靈,右手一抖樹枝便倒落在了沙地上還滾了幾下,左手卻像是本能地捏住了祁衍安的字。來人是青玉,是祁府的繡娘。青玉巧笑嫣然朝他走來,邊走還便道:“看著人影像是你,沒想到還真是。方才還聽楊婆念叨,說下午就沒見你了,不知道你是不是病了,還有些擔心呢?!?/br>祁朔一聽,趕忙把手中的紙疊好貼身放置,想往后廚趕。只是腳步一動,就想起祁衍安坐在墻頭顧盼神飛的模樣。祁衍安叮囑他:“記住了啊,‘一日看盡長安花’!”殊不知在祁朔眼中,自家少爺可比這京城夏日的姹紫嫣紅更為奪目。少爺……可能一會兒就回來了。祁朔這樣想著,腳步便頓了下來,低頭不語。青玉笑著道:“你本就不是雇來府上做工的,又還在貪玩的年紀呢,愛玩偷點懶也無妨?!?/br>祁朔猛地抬頭,憋紅了一張臉,囁嚅道:“我不是想偷懶……”青玉朝他眨眨眼:“無論是不是偷懶,我都不會告訴旁人的?!?/br>青玉走了沒一會兒,就聽圍墻外祁衍安從容不迫的聲音順著風傳來,比起對暗號更像是吟詩作賦:“春風得意馬蹄疾?!?/br>祁朔做賊似的東張西望了一會兒,才戰戰兢兢地道:“一……一日看盡長安花!”眨眼的功夫,只見祁衍安又坐在了墻頭。正是日落時分,祁衍安的身后霞光萬丈,爬山虎綠浪翻涌。少年的臉上總是帶著明朗的笑意,拍了拍手上的灰,便從墻頭一躍而下。祁衍安彈了一下祁朔的腦門:“看著我愣著作甚?”“少爺……”祁朔捂著額頭,嘴上笨拙,不知該如何作答,這時忽然抬眼瞧見頭頂掠過的一只白色信鴿,頓時明眸滿含期冀憧憬,望著祁衍安道,“少爺像是會飛!”“說什么傻話!”祁朔被他逗笑了,抬手又敲了幾下他光潔的額頭。祁朔不解怎么就又被敲了腦門,無辜地看著祁衍安。祁衍安一轉眼便察覺到樹蔭下的沙地上寫滿了字,地上還橫著一支樹枝。他略感詫異道:“你一直在這里練字?”祁朔溫順地點了點頭。雖說全府上上下下都把自己看得金貴,能有人把你說的話這么當回事兒,祁衍安也不可能不感動。他索性把祁朔的字都看了一遍,拾起小木棍點了幾下,道:“上下結構的字都多少有些別扭,顯得頭重腳輕?!?/br>祁衍安尋了個沒寫字的空地方,用木棍寫了幾筆。祁朔湊過頭去看了一眼,覺得祁衍安哪怕是在沙地上寫字也是有輕重緩急有抑揚頓挫,相比之下自己的字更是差得遠了,平平淡淡毫無起伏韻律可言。祁衍安這時突然仰起頭朝祁朔笑了,一雙笑眼新月似的彎彎的:“寫得不錯?!?/br>祁朔正因著自己寫的字而懊惱,瞧見祁衍安這么一笑,再被這么一說,反倒是避開目光垂下頭,不好意思地退了幾步,像是蝸??s回了殼中。“你躲我作甚?”祁衍安這樣問他,卻并未斂去臉上的笑意,“你勤于習字,還在這么難下筆的地方練了這么久,本就該夸獎,結果倒好,夸你你便躲,倒像是要罰你似的?!?/br>祁衍安揉了揉祁朔的頭,頭發軟軟的,正如他人一般溫順:“往后若想練字就去我的書房里?!?/br>第05章把祁衍安送回,祁朔就趕忙跑到后廚,一刻也不敢停地做起事來。楊婆夸他是勤快孩子,祁朔心中有愧,只一個勁兒擺手,簡直要找個地洞鉆進去。晚膳時,祁朔緊跟在隊列后面,拘謹地用雙手捧著一盤水芹菜。只在門外就聽到祁夫人對祁衍安的數落:“這么大的孩子了,還總是會把衣服穿破?!敝徊贿^祁夫人性子柔,連數落都聽起來娓娓動聽。祁朔心想,或許是墻上爬山虎的枝條蹭到了少爺的衣裳。“衣服可不就是用來穿的嗎?人穿著衣服還要提心吊膽衣服會不會破,這還教人怎么穿???”祁朔把菜端上了桌,余光瞄到祁衍安朝自己眨了一下眼。祁朔離開時,聽到祁夫人無奈又溫柔地道:“你這孩子怎么總愛講些歪理……”又過了幾日,青玉又來了府上。她熟練地穿針引線,衣料上不規則的破口都能在她的手下變成一個個栩栩如生的精巧圖案,破損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隱去了。青玉突然聽到有人在怯生生地喊她。往門口一看,祁朔正站在那里,更確切地講,是躲在門邊上,眼睛不知道該往哪里看才好。“小朔,進來呀!”青玉起初是詫異,然后笑瞇瞇地招呼他,“你怎么來了?”祁朔走進屋,連腳步聲都是靜悄悄的,生怕吵到了誰似的。祁朔正欲開口,青玉就恍然大悟道:“你是怕我把你那天偷懶的事說出去?我不會的?!?/br>祁朔的頭搖得像撥浪鼓,連著嘴也不利索了:“我沒有,沒有這樣想……”青玉覺得這個小孩好逗好玩得很,便問他:“那你在想什么呢?”祁朔捏了捏衣角,鼓起勇氣快速指了一下青玉手中的針線:“我想學……”青玉憋住笑,瞇起眼裝得高深莫測,道:“你想學我吃飯的手藝?!?/br>祁朔聽不出是捉弄他的玩笑,可把她的話當了真,通紅著臉窘迫地解釋道:“我……我只是想學補衣服……”青玉把他從上到下看了一道,奇怪地問:“你衣服哪里破了?我給你補啊?!?/br>“不是我……”說完這句,祁朔就抿著嘴垂下眼不吭聲了,半晌,他抬起眼來,瞳仁漆黑明亮,一眼不眨地盯著青玉,良久后近乎執拗地小聲道,“我很想學……學一點點就可以……”青玉笑道:“當然可以,你過來看著,我教你?!?/br>又過了約十日左右,祁衍安又要偷溜去棋館。足尖點了幾步便翻上了墻頭,舒筋動骨而已,半點不覺得費勁,那么高的一堵墻都圈不住他。祁衍安坐在墻頭遠望家門外京城的大街小巷,街頭熱鬧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讓他心癢難耐,想奔去一探究竟。他再一回頭看了一眼墻里面自己的小奴隸,在僻靜的院落中孤零零地仰望著自己,一臉的天真純粹,倒真真像是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