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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以為緘口不言就能太平了嗎?就算你躲回賀州,躲進金燕堂,那個鬼爺還不是找到你了!我不妨告訴你,章修鳴、章飲溪兄妹也在賀州?!?/br>沈京墨背脊一涼:“他們、他們也…”消磨人的心理防線有時候不能一味用軟的,或許像蕭閻這種用點激烈手段才奏效。許杭試著刺激他一下,再安撫他一番:“誰是你的威脅?誰是你的敵人?你必須告訴我,我才能知道,怎么去保護你。你信我,好不好?”到了尾句,帶了點乞求語氣。沈京墨的心墻一下子就被許杭抽了一塊磚頭,新鮮空氣吹進來,然后更多的磚石自己轟然倒塌了。原本一想到就會說不出話的事情,如今好像也有了講述它的力氣,又或許是之前憋得太久了,一時不知道從哪里說起比較好,直到現在才理清頭緒。“小杭,你開開窗戶好不好?我不喜歡消毒水的味道?!?/br>許杭聽話把窗戶打開,夏夜的濕熱空氣溜進來,醫院里的人討厭夏天悶熱生菌,可是沈京墨聞著覺得很舒服。呼吸了幾口,他才開始回憶。“他們,關了我五年,五年零十三天?!鄙蚓┠淖笫志局矄?,慢慢用力,“我記得也是像醫院病房一樣的房間,白色的墻,白色的床單,消毒水的味道……還有一只又一只針頭?!?/br>————時間倒回去五年以前。某個夜晚,沈京墨在綺園的墻頭放好最后一本給許杭的醫書,然后匆匆和一個男人離開了賀州。那個男人,他才認識不過一個月。初次見到,那個男人是新來的老師,他溫和有禮,見識多,也很會說話,漸漸的,兩個人關系好了起來。沈京墨母親去世的早,很少被人用心呵護,覺得這男人如父如兄,十分感動,漸漸也交出赤誠之心。后來,男人慫恿他去大上海找份營生,他本意是不愿的,可是男人可憐兮兮地求了很久,沈京墨到底還是答應了。沈京墨自己想想,其實那個時候,多少是動了一點心的吧。這就是作繭自縛的開始。在船上,那個男人說:“等到了上海,那里車水馬龍,高樓林立,還有很多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我再給你買一把新口琴,好嗎?”說得沈京墨都開始憧憬起來。他踏上上海灘的第一步,還來不及看看上海有多么繁華,碼頭上突然涌出來一批人,架著他的胳膊,把他帶到了一個精致的莊園里。在那里,他再一次見到自己的生父,和頭一次見到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妹。“這個就是奶奶天天念叨的孫子?嘖……”說這話的是章修鳴。章堯臣自從拋棄了糟糠之妻,他們就算斷了父子情份,那個時候沈京墨還小,所以沒太多感情。但是章奶奶很喜歡沈京墨的母親,連帶著對章堯臣很是不滿,更不用論章堯臣后娶的妻子和章家兄妹了。因為章奶奶的堅持,章家族譜里,長子的位置必須給沈京墨,即便他不在自己的膝下長大。如此尷尬的重逢,章堯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meimei身體不好,需要用你的血,京墨,你是當大哥的,不會不愿意的吧?”沈京墨傻乎乎地抬頭,看見他那個面無血色的meimei,坐在天鵝絨的椅子上,身上的蕾絲洋裙一層又一層,脖子上的瑪瑙項鏈和腳腕上的綠松石都是他沒見過的富裕。更不用說這房子的五彩玻璃窗,珊瑚玉擺飾,羽毛般觸感的地攤,潔白的瓷器以及進口的能躺下兩三人的沙發椅子。富貴人家大約就是這樣,上海灘的富貴,遠遠不是賀州城能比的。唯有他,粗布麻衣,顯得那么格格不入。“你…是騙我來這里的?”他仰著頭,直勾勾看著那個哄他過來的男人,男人不好意思地偏過臉,說:“對不起,京墨,我們家需要參謀長的幫助,你…你就當是積德行善吧?!?/br>沈京墨仿佛第一天認識這個人,不可思議,不能理解他說的每一句話。第104章“從一開始,你就是騙我的?”“對不起?!?/br>章堯臣高高在上的樣子,一點不像個父親,反而像個打賞下人的老爺:“京墨,你不用擔心,只要小溪身體好了,我會給你一大筆錢,讓你回賀州過好日子的?!?/br>沈京墨不知道該心痛還是該心寒,回了一句錯誤的話:“我若不愿意呢?”無論他愿意不愿意,這根本由不得他選擇。他立刻就被關在了那個白色的病房里,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醫生魚貫而入,把他綁在病床上,用針頭戳進他的皮膚,取了一整袋的血。他掙扎,可是雙拳難抵擋十幾只手,他除了像條擱淺的魚任人拿捏以外,竟然別無選擇。血液從身體里流出來的感覺那么明顯,好像靈魂漸漸被抽走一樣。趴伏在床上,毫無尊嚴地被取血,滿臉驚恐的他抬起頭來,看見門邊那幾個表情不一的人。有看好戲的章修鳴,有不屑一顧的章飲溪,有假模假樣的章堯臣,還有那個有些不忍心看卻無動于衷的男人。他們每一個人,都無視他的哀求和抵抗,強迫他接受這樣的折磨。那個時候他忽然明白,在這個莊園里,沒有人把他當成一個人來看待。當天夜里,他手腳都上了枷鎖,困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的時候,他想到母親了。母親一直都知道,自己血型特殊,輕易不能傷著碰著,每次出了血,她都會心疼的不行,燉煮很多補血的紅棗湯給他喝。如果母親還活著,知道他現在這副模樣,心怕是要疼死了。從那之后的每隔幾天,每到一定的時間,就會有人來取他的血。漸漸地,他也大約知道,章飲溪身患重病,時常嘔血,需要輸血才能活下去,接受治療。而章堯臣不舍得章修鳴遭這份罪,自然只能讓他這個倒霉兒子來了。也只能是沈京墨。因為章堯臣血型特殊,以至于他的子女都隨了他,想找一個匹配的血緣真是打著燈籠也難尋,正是因為如此,沈京墨這個被他忘在腦后的兒子才重新被提了出來。至于專門派了個人去騙他,大概也是怕萬一直接到賀州抓人,來的途中出了什么意外,得不償失吧。一袋一袋的血被輸送出去,沈京墨從最開始的掙扎,到后來的放棄,再到本能反抗,結果都是一樣的。每日都因為貧血而昏昏沉沉,肌rou酸痛,五臟六腑時常抽疼。他甚至都不敢有太多情緒,稍微激動一點,就容易驚厥休克。章飲溪漸漸身體好了起來,沈京墨的身體卻漸漸衰弱了下去。五年呆在同一個房間是什么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