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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間盛景,岑藍當真從前從未仔細沉浸其中過。她甚至想,如果她沒有經歷過那些,就只是一個尋常的女子,若是遇見的是姜嘯這樣的良人,是否也會在這樣的年節帶著孩子出來,和姜嘯一同任由雪落肩頭。 可這想法不成立,她太善于算計,才推想第一步,就知道不成。她若不是她,這世上不會有這樣的姜嘯,更不可能與她和美地結合…… “藍藍,你發上都是雪,我悄悄為你撐個屏障吧,”姜嘯伸手扶岑藍的頭頂,“發都濕了?!?/br> 岑藍卻抬手攔住了他,“無礙,你看那里,是個鳳凰燈,去買來?!?/br> 姜嘯“嗯”了一聲,去將那做工十分粗糙的鳳凰燈買了,提著找岑藍,發現她正站在正街不遠處的河邊。 這條河四季流動,并不會結很厚的冰,今日燈節,又被百姓打碎冰面,放滿了流動的花燈,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姜嘯提著燈過來,岑藍便轉頭看他,指著一處掛在未碎盡的冰凌之上,不僅沒有順水而下,反倒因為冰凌相互撞擊的力度逆流而上的蓮花燈說,“那是我放的,你可看出了什么?有什么明悟?” 姜嘯:……他只看到岑藍在這幽暗卻流光溢彩的河邊笑得雙眸明亮,真真的神仙下凡。 他慢慢搖頭,低頭將做得像雞的鳳凰燈遞給了岑藍,“我買來了?!?/br> 岑藍嘆息一聲,伸手要去扶他發間的白雪,卻突然停住。 片刻后她將手指落在姜嘯的頭頂,“你去年在河邊對神許愿,要與我相守白頭?!?/br> “今夜便如你所愿,”岑藍說,“風雪吹滿頭,也算是白首?!?/br> 姜嘯本還羞惱于岑藍偷看了他的愿望,可是聽到她這樣說,便看向了岑藍,她確實頭上落滿了白雪,而她眼中的自己,亦是。 他微微笑起來,偏過頭,眼中閃過細碎的微光和水痕。 他其實知道,他修不成了,岑藍沒有隱瞞他,她在人間停留的時間,只能是幾十年,一個人一生的年歲。 雙修修不成,更沒有其他的功法能夠在幾十年得道飛升,就算她是神,也沒有辦法。 下一次她再回到這人間,他早已不知道還在不在世。 但風雪吹滿頭……這樣的白首,姜嘯也已經心滿意足。 他卻不知,岑藍心中有一個十分瘋狂的想法,這樣瘋狂的想法上一次,該是在她復仇心切,被逼到絕路,自創七情道的時候。 因此她眼中的亮光不是如姜嘯一般的淚光,而是尋求突破的瘋狂之光。 她從來都不是個甘于等待的人,不是會屈服于命運的人,她絕無可能坐以待斃,誠如她當年邪魔入道,再強行修回正道,無論走了多少的彎路,她最終總能抵達她想要抵達的地方。 有人曾掐著她的命門要她低頭,告訴她要走向長生。 而最后走向長生的是她,位列仙班的也是她。 她想要的東西,千方百計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得到,飛升是,姜嘯也是。 她不會再等下一個四百年,再去祈求活著見到姜嘯。 因此兩個人回到山中,岑藍便日夜不停地編寫功法,姜嘯若是在她面前跳得太歡,她甚至會用縛仙索將他捆起來。 就在姜嘯連一絲不}掛地勾引她都未果的時候,還悲涼地以為自己已經對她失去了吸引力,傷心地睡了,半夜卻被岑藍給搖醒了。 “你愛我嗎?”岑藍兩只眼睛簡直冒光地看著姜嘯。 “愛?!苯獓[毫不猶豫地答應,伸手抱住了岑藍,委屈地蹭她,“可你都不理我了,還綁住我?!?/br> “有多愛?”岑藍捧著姜嘯的臉問他,“愛到什么程度,你形容一下?!?/br> 岑藍從來不把愛隨便掛嘴邊,只有那幾次為了安撫姜嘯才會說,平時也不問姜嘯,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問得姜嘯有些猝不及防。 但是他愛她,有多深,這根本無法形容。 姜嘯別了別岑藍的鬢發,動情道,“你想象不到的深?!?/br> 這曾經便已經見證過。 深到超越他自己的生命,因此他甘愿為她搭就脫凡階,身為鳳冥妖族的傳承人,他亦為她親手滅了自己的族人,甚至是他的母親。 岑藍輕拍著姜嘯的臉,對他道,“你有多愛我,我很快就能看見,我重新創了一套功法,需要逆轉你的全身經脈?!?/br> 岑藍說,“你可能會疼得死過去幾次,不過你別怕,我在你身邊,不會讓你真的死,我們這就回焦山,我要利用沖虛池為你逆轉經脈!” 于是姜嘯睡得迷迷糊糊,就被岑藍拎著連夜趕回焦山,幾乎是連解釋也沒有解釋,岑藍就把姜嘯丟進了沖虛池為他逆轉經脈。 在沖虛池沖去污濁血脈的二百多年,已經是十分的痛不欲生,可逆轉經脈,比當初岑藍淬骨洗魂有過之無不及。 姜嘯再是能忍,在天雷之下都不吭一聲,卻也因為這漫長的折磨,撕心裂肺地嚎叫。 嚇得五鴛都不敢靠近這兩個瘋子,沖虛池簡直在長達十天的時間里,儼然如血池。 十天十夜,岑藍親手逆轉了姜嘯所有的經脈,抱著奄奄一息的他靠在池邊短暫地休息,親吻著他濕漉的眉心,問他,“現在你還愛我嗎?” 要知道這樣非人的折磨中,確實有幾次姜嘯受不了想要逃,而岑藍用縛仙索捆住了他,讓他無處可逃。 劇痛之下不愿為人,心智不堅之人會生出死意,岑藍是真的很緊張,很怕姜嘯回答不愛了。 姜嘯卻只是笑了笑,張口都發不出音了,口型卻被岑藍一眼就看出。 愛。 他還說愛。 這樣就好。 岑藍當年獨創七情道,是剝離人的五感愛欲,棄六欲舍七情,才得以飛升。 她當年便是如此踩著姜嘯飛升,是她步步算計好的。 而她為姜嘯創立的這套功法,乃是完完全全的反著七情道而來,姜嘯有多愛她,功法進境便有多快。 岑藍給它取了個十分美麗的名字――叫極情道。 只是飛速的進境,總是伴隨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修煉此道,要逆轉全身經脈,且越修煉越是情根深種,而確實情根深種,便越會痛苦不堪。 這是停不下來的極情道,一旦姜嘯因為痛苦減退對她的情誼,就會修為驟跌,甚至完全成為廢人。 岑藍逆轉了姜嘯的經脈之后,詢問他是否愿意修行此道。 只需要忍過飛升就好,飛升之后到了天界,無論你所修何道,都會返璞歸真功法盡去,不然無法進入低靈力世界,就算再進入高靈力世界,也只是將你的功法還你,痛苦不會,畢竟是神。 可要走這條路,飛升之前姜嘯的每一天都會猶如在刀山火海中度過。 岑藍問他,“你愿意嗎?” 姜嘯看著她笑,伸手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