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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映辰拖著身子回到府中,倒在床上蒙頭大睡,他從枕頭下摸出月白色荷包,上頭的青竹繡紋邊角已經淡淡泛黃,他已經記不起這個荷包是什么時候到他手里的了,好像是三年前又好像是四年前,只隱隱約約記得是個宮女塞到他手里的。 荷包里的眠風木屑上還殘留著安神的幽香,眠風木素有西祁國神木之稱,這樣珍貴的東西,他一個尚書之子別說用,看一眼都沒資格。 他坐起身,矮柜上的粉彩鏤空魚戲水紋瓶,壁上的千山萬水圖,甚至好些零零碎碎的好東西,都是沈楚意偷偷地叫人給他送來。 說實在的,那個時候的沈楚意待他是真的好。 可 少爺,老爺夫人叫你馬上去正院兒。小廝敲了敲門,打斷了他難得靜下來的沉思。 知道了。 顧映辰拍了拍腦袋,他今天真的是瘋魔了,居然想起了沈楚意,開什么玩笑他生而為男,自當頭頂天,可沒有窩在女人之下,等待女人垂憐的想法! 顧尚書找顧映辰為的是正事兒,他們接到消息,半月之后鎮南王便要進京了,這也就意味著,這個王朝即將迎來一場權勢更迭,他們也將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殿試過去不久,張丞相幾日定了時間閱卷,楚意在之乎者也這方面也不是很懂,欽點狀元這事兒交給她來做有點兒不厚道,張丞相和太傅兩人干脆就直接把一張糊了名兒的宣紙放到御案上,叫她直接勾了狀元。 楚意朱筆一勾,好奇道:丞相,太傅,這狀元是誰 名字糊著呢,老臣哪里曉得張丞相收好東西,笑瞇瞇道:總歸是個人才,陛下啊,人才得用在刀刃兒上。 說得好像朕浪費了什么人才似的。楚意翻了白眼,靠在椅子上,打發了他們退下。 張丞相撇了撇嘴:把人用在床上,能不浪費 楚意直起身子:你說什么 張丞相滿臉堆笑:沒什么,沒什么。 老太傅一捋胡子,輕咳一聲:陛下,這老東西說你把人用在床上,浪費! 張丞相:老不死的! 張丞相借著家中老妻生病拖著老太傅快速地溜了,楚意笑看著倆活寶,回頭就當笑話說給了顧云深聽。 顧云深幫她擦著濕淋淋的頭發:丞相大人說話可真有意思。 是挺有意思的,人老心不老,聽云芝講,他和丞相夫人吵架吵不過還離家出走呢。 楚意是真覺得有意思,那些個仙神總喜歡說人心險惡尤勝妖魔,這話忽的一聽好似沒錯,可細想未免有失偏頗。 善惡對半,怎么能一句人心險惡便盡數抹掉 殿試發榜,朝政殿前三甲盡宣。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一甲三人:狀元,榜眼,探花并沒有如往例一般進入翰林院,反而進了刑獄司。 顧云深雙手捧著明黃圣旨與其他兩人叩謝圣恩,王太監繼續宣讀二甲三甲之人,念到顧映辰的時候,顧映辰猛地從地上躥起身來,冷笑著大聲喊道:王公公,此次殿試的名次怕不是摻了水分。 王太監眼睛一瞇,厲聲喝道:放肆!朝政殿前豈容你胡言亂語來人,給雜家拿下! 禁衛軍一涌而上將人押近石階,按跪在地上。 顧映辰也不怕,王太監是御前大總管,以前沈楚意叫人給他送東西幾乎都是經過這人的手,往日溫和的印象太深刻了,他就是想怕也怕不起來。 他昂起頭:怎么王公公,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今日的這位狀元爺這些個晚上想必與陛下吹了不少枕頭風吧 后宮不得參政,大齊律例上寫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這狀元爺身在陛下后宮似乎沒收住自己的心吶。 王太監簡直驚呆了,這顧映辰腦子莫不是銹了,這些什么吹枕頭風的話是能在朝政殿前說的 顧公子,慎言! 顧映辰費了半天力氣也沒能掙脫侍衛的禁錮,干脆就那么跪著,嗤笑道:慎言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大齊律例難道有假這狀元爺是陛下的男人難道也是我胡謅的 你還不捂著他的嘴王太監指著他,怒氣沖沖吼道。 他是朕男人不假,大齊律例后宮不得參政也不假。突然想起的冷淡女聲叫殿前的竊竊私語霎時消散,諸人偷偷抬首暗瞄,殿前黃袍,玉冠黑發,正是年方十七的當今陛下。 楚意睥睨著跪在下方的人群,走下臺階將顧云深拉了起來,對上顧映辰的雙眼:不過,顧映辰你似乎忘了,現在坐在皇位上的是朕。 至于你說朕徇私給自己男人狀元之位楚意踱步,科舉之事全權由丞相負責,太傅協助。殿試策題,以及后面的一甲御批,亦是由丞相擬定,朕也不過是按著諸位大人的意思,用朱砂勾了一甲三人。 她諷笑:徇私一個區區六品官銜,朕用得著費這樣的心思 就是就是!張丞相出來,皺著眉,殿試之事皆是老夫我負責的,小兒你莫要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