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趙同容手中拿到了一筆不小的利是錢，心里激動得恨不能替趙家出生入死，如今見趙嘉鵬竟然跟人動手了，嚇得他打了一個機靈，唯恐趙嘉鵬吃虧，屆時他的工作丟了也還罷了，就怕趙家父子記上這個仇，尤其是趙家那個大公子，平時看著挺溫文儒雅的，發起狠來，眼神滲得讓人發慌！

年輕的門衛被司機一喝，早就嚇懵了，本來還想梗著脖子警告趙嘉鵬要報警什么的，指不定還能勒索點好處呢，如今聽司機一說，才知道眼前的少年來頭不小，有點后悔自己多嘴招惹了是非，這個來頭不小的高壯男生蠻力如牛，衣領被他勒住，脖子發緊，氣息有些喘不勻，手腳也開始發抖了，顫聲道：“放手……我說，我說……”

昝三鄰也不曾料到趙嘉鵬的突然發難，不過并沒有制止他的暴力行徑，像張伯這樣的老好人，即便是陌生人，也不該用這種冷漠麻木的語氣給他畫上句號。

原來老門衛有一個游手好閑的兒子，臘八那天偷偷潛回家里翻箱倒柜拿走了全部現金，老門衛夫妻倆一輩子沒去過銀行，掙到的錢都藏在家里，被自家兒子洗劫一空之后，他老伴一氣之下中風住了院，所幸人最后醒了過來，診治出的病情不是太嚴重，慢慢修養一段時日，手腳就會靈活起來，身子還能多熬幾個年頭，可住院修養得花錢??！老兩口本分了一生，積攢的錢又被兒子偷走，百花三中師生捐了一筆錢，也只是杯水車薪，老門衛賣房賣地要籌錢醫治老妻，可小鎮上的老房子哪有誰愿意花三五萬買來還得賠上修葺費？地更別說了，幾畝貧瘠的山地，根本沒人愿意買來丟荒。

一籌莫展之下，老門衛的妻子倒是想得通，某天夜里摸上了醫院的頂樓，小鎮的衛生院里一個老人自我了結，只在當地人的口中熱議了兩天，市級報紙的一角也不可能會報導上。

老妻的骨灰被接回家中的當晚，老門衛也用一根舊繩索把自己掛在了臥房里掛扇里，日次一個至交好友上門寬解他時敲門不應，擦覺不對勁后報了警，才發現了那具早就冰冷透了的尸首，據說老門衛穿上了那套他老妻為他縫做的新年衣裳，老妻的骨灰盒就安放在他的腳底下……

昝三鄰緊緊咬著薄唇，晶瑩的淚花在眼眶里打轉，生命之無常，竟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趙嘉鵬氣餒地松開了手，年輕的門衛踉踉蹌蹌跑進了保安室，“砰”的一聲把關了門。

“小少爺……”司機小心翼翼的看著趙嘉鵬。

趙嘉鵬惆悵地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昝三鄰卻哽著嗓子問：“張伯的兒子怎樣了？”

司機卻是聽過這事的，見趙嘉鵬也把眼睛移到自己的身上，忙道：“聽說警察抓了人，不過因為那對老夫妻沒上告兒子，那個良心喂了狗的兒子只被關了幾天，就放了出來，聽說，那對老夫妻過世后，他也沒去看最后一眼，現在繼承了屋子土地的財產，好像在急著出售，不過沒人買就是了……”他其實還想說這本來就是一出慈母多敗兒的慘劇，老門衛的妻子是鎮里有名的護犢子，兒子摔跤，也只會怪路填得不平，而不是教育兒子該怎么穩穩走路。

第66章新年10

與舊日同窗短暫相聚了之后又離別，昝三鄰的心緒愈加的沉郁低落，總想時間腳步的分秒別走得太快，也總在大家不經意地提及從前時，腦海中掠過一幀幀恍然如昨的泛黃畫面——明堂的教室，寫滿單詞的黑板，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衛生角落，課桌前，有人奮筆疾書，有人交頭接耳，有人相互打鬧，廊道矮墻邊，有人依墻遠望，cao場上總有揮灑熱汗的男生在奔跑，還有站在遠處斑駁的校門前慈眉善目的張伯……

久遠的回憶縱然再清晰又能怎樣，還不是在時光的長河中一去不復還？

陳老師也是好生感慨，她帶過這么多屆的學生，對這一屆卻最有感觸，可遇不可求的好學者，知恩圖報的桃李，哪一樣不是羨煞別的同事？雖然這一屆她付出了足夠大的辛勞，可獲得的榮耀也一樣大，從教多年，她才真正理解了“師者如蘭，香遠益清”的真諦。

葉老師較為實誠，不住地向昝三鄰打探藍天的近況，當聽到他依舊孑然一身時，不免也唏噓了起來：“雖說大隱隱于市，可孤身一人這么久，就算不怕引人非議，可也還是會寂寞的啊……”也不知他是羨慕藍天能在大城市執教，還是擔憂他至今未婚，把單身主義進行到底。

舊時的同窗個個對市一中充滿了好奇，一個接一個的刨根問底，昝三鄰不厭其煩的一一回復，直至滿足他們的好奇心。

提到市一中，昝三鄰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邱粵，心思不由放飛了，不知他此刻在哪兒，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如同自己一樣，跟別人說著話，心里卻忍不住地惦記著他。

昝三鄰只讓趙嘉鵬送到上湖村的村口，他不想趙嘉鵬的到來再次引發轟動，那次他是沒在家，可不等于其他人不在他跟前津津樂道，尤其是那些年長的婦人，見到昝三鄰總會多說一些酸溜溜的話，好像昝三鄰狀元的光環有所依賴似的。這也罷了，雙胞胎平時的作文不咋樣，可陳述起這事，誰也沒他倆那么會添油加醋的編。

看著昝三鄰的身影隱沒在村口石橋里，趙嘉鵬臉上掩飾不了的黯然神傷，他知道昝三鄰因為老門衛的事情致使心情低落，一路上笨嘴笨舌的說著寬慰的話，但顯然不得要領，昝三鄰沒有展顏歡笑，甚至盛情邀約他來家里住宿一晚，兩人好徹夜秉燭夜談也遭到了拒絕。昝三鄰一直潔身自好，甚至貧而無諂，不似別的同窗得知了他的身份而刻意奉承巴結，也正因為如此，他才隱隱覺得跟昝三鄰漸行漸遠，即便時不時會在電話里聊上半天的閑話，可還是有股抓不牢的無力感困擾著他，令他渾身不得勁。

趙嘉鵬又怎么會知道，昝三鄰的疏離來自于他哥哥趙嘉楷無形的施壓，昝三鄰躲趙嘉楷還來不及呢，又怎么會送羊入虎口呢？

回到昝家，時間尚早，晚飯不急著做，昝三鄰沒帶手機外出，這會兒只想看看那人發來的信息，雖然每回邱粵總把正常的對話編織得又黃又暴讓他又羞又惱，可偏偏抵不住歡喜，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味，直至默誦了為止。

掀開門簾進房間時，昝四海一臉新奇的搗鼓著寬屏手機，見昝三鄰回來，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道：“三哥，大哥忘帶手機了呢，你會解鎖嗎，解開給我玩玩……”赫然正是邱粵留給他的那部手機。

昝三鄰強自壓下了心頭涌起的慌亂，板著臉故作鎮定地道：“你哪兒拿的？”他記得明明把手機鎖在抽屜里，還用數學練習題遮住的，鑰匙……他本能地摸了摸口袋，對了，他把鑰匙放在了羽絨服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