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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起來,章榕見她面上一陣紅一陣白,以為是因為自己這番話,不由一鼓作氣:“姑娘心性純良,我心折已久,不知姑娘是否愿意與我同去青州?” 秋欣然怔忪地看著他,竟是好一會兒才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神色由茫然轉為驚異,捏著那酒杯的手腕一抖,酒杯傾倒在桌案上,淡紅色的酒液瞬間沿著桌面流到了地上。 她匆忙伸手去扶,章榕見狀輕呼一聲:“小心!”秋欣然這才發現慌亂下袖口拂過桌面,沾濕了右手。 這時,只聽對面的男子自嘲一般笑道:“姑娘便是于我無意,也不必嚇得將酒都灑了?!?/br> 秋欣然抬起頭,發現他臉上并無怒色,也微微松了口氣。她從懷里取出手帕將袖口的酒漬擦拭干凈,才正襟危坐回答道:“我方才確實一時間嚇了一跳,還望將軍勿怪?!彼又终f,“我雖感激將軍對我的心意,但也不能因為感激貿然接受,青州之邀恐怕要讓將軍失望了?!?/br> 章榕來前一早知道她對自己應當并無同樣的心思,但還是料不到她拒絕得這樣干脆,不由多問一句:“姑娘可是已經有了心上人?” 秋欣然面露遲疑,過了片刻又覺得沒什么好隱瞞的,于是干脆地點點頭。 章榕遲疑片刻,又問:“那人可是定北侯?”他問完見對方一愣,瞬間心下了然,幾分苦澀之外,又有些許意料之中的好笑。 秋欣然見他苦笑起來,心中惴惴。她頭回碰上這事,心里其實也無措得很,好在章榕很快抬起頭,溫言道:“我今日對姑娘說這些話實在冒昧,還望姑娘不要有什么負擔?!?/br> 秋欣然張嘴正不知說些什么,見他朝著自己微微笑了起來:“因為就算再來一回,侯爺在這兒,這些話我也還是要說的?!彼f這番話時又有些像那個年少時在宮中橫沖直撞神色驕傲的少年郎了,他舉起自己杯中尚還斟滿的酒與她說道:“與姑娘相識一場是我之幸,今日一別,我在青州遙祝姑娘和樂安康?!?/br> 秋欣然心中觸動,她到底沒碰桌上的酒盞,而是仰頭看著他,也真摯道:“我祝將軍身體安康,大展宏圖?!?/br> 章榕走后,她獨自坐在二樓的雅間里,面對著一桌子菜出神。桌上白瓷的酒盞格外醒目,里頭還剩一點酒水沒有動過。她伸手將酒盞拿到面前,望著里頭淡紅色酒水。章榕說這酒是姻緣酒,他拿著這酒找她,問她愿不愿意跟他去青州。那天夏修言也點了一壺,他是想問她什么? 雅間的大門叫人從外頭猛地推開,不等她回過神,就看見剛還在腦子里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 推門而入的男子神情不似往常,看了眼桌上空了的酒杯,控制不住地刻薄道:“你不過替他傳了個消息他就打算結草銜環來報答?那我是不是該以身相許才算報答了你?” 秋欣然聽見這一句話,猶如叫人在耳邊投了一個悶雷,霎時間炸得她耳蝸嗡嗡作響,一瞬間又想起了不久前在這屋里聽章榕提起桃花釀的那番話,微微瞪著眼睛看著跟前的人。 夏修言像是也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不由懊惱得抿住了嘴唇。 “侯爺為什么請我來喝桃花釀呢?”她方才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這會兒見了他鬼使神差地便問了出來。 夏修言一雙鳳眸圓睜,心中想的卻是:她果然已經知道那酒的意思了。 這念頭剛一浮現,一顆心又忍不住往下沉了沉:她知道那酒的意思,卻還是喝了。 他自嘲一聲:“你既然知道了,還問我做什么?” 秋欣然輕聲道:“侯爺不說,我怎么會知道呢?” 夏修言氣惱地瞪她一眼,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眼角都要叫她氣紅了。 秋欣然心中一軟,又問:“侯爺是希望我留在琓州嗎?” 男子身子一僵,像是光天化日之下叫人當眾說中了心思,覺得難堪;但又像是終于等來處決的刑犯,又覺得如釋重負。于是一雙眼睛望著她,過了許久終于敗下陣來,將頭埋到她耳邊,好讓她無法看見自己的神色。 秋欣然感覺到頸邊一陣微熱的氣息,剛動了動脖子,便聽他說:“我比這世上任何人都希望你留在這兒?!?/br> 她瞬間便愣在了原地,一顆心霎時間化成了一灘春水。 夏修言說完這句話后,心中空蕩蕩的,覺得沮喪,又覺得羞怯。但很快,他感覺腰間環上了一只手臂,他的心跳又像瞬間活了過來,下意識握緊了女子的手腕??呻S即便聞見她身上一陣極淡的桃花香氣,想起桌上的空酒杯來,氣惱地將人推開些:“你……” 秋欣然仰著臉看他,二人離得近,夏修言忽然注意到她袖口一點淡紅色的水漬,目光微微一動,又朝她右手邊看去,才發現她腳底下的木板上一灘尚未干透的酒液。 “你打翻了酒?”他壓著眉頭不敢相信似的問她。 秋欣然抿著嘴笑:“我看我打翻的不是桃花釀,我打翻的分明是桃花醋?!?/br> 夏修言耳朵一紅,秋欣然笑起來,他羞惱地伸手去捂她的嘴,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只剩下一雙桃花眼還露在外頭眼尾含笑地看著他。那雙眼睛簡直比她那張嘴還要會說話,男子俊秀的臉上也不禁染上了三分熱意,過一會兒還是不放心似的問她:“你當真沒喝那酒?” 秋欣然眨眨眼,伸手將他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移開:“我也沒喝侯爺的酒啊?!?/br> “那回不算,”夏修言瞥她一眼,目光中隱隱帶了幾分深意,“我請你的,你便會喝了?” 這回輪到秋欣然不好意思起來,她轉開眼,小聲道:“說得好聽,來了兩回,我可是一口都沒喝著?!?/br> 身前的人退開半步,籠罩在身上的壓迫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大半。秋欣然抬眼見他轉身撈起桌上的酒瓶晃了晃。那里頭還剩一點酒液,他忽然抬手盡數倒進嘴里,接著深深看她一眼突然俯身朝她壓下了來。 秋欣然感覺唇齒溫熱,對方修長的十指按在她的脖頸上,將她帶向懷中。和伏蛟山清晨那個失控的吻不同,大約因為清醒,以至于這個吻竟顯得有些生澀。他溫柔又小心地吻她,將口中的酒液慢慢的又不容抗拒地渡給她。秋欣然聞見一股桃花的香氣,但不再是若有似無的幽香,變得濃烈又甜膩,叫人感覺渾身發熱,幾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秋欣然一點沒嘗出酒味,卻感覺整個人已被酒氣熏醉了。待他稍稍退開些時,她還有些回不過神,只能愣愣地看著他。 夏修言整個眼尾都紅了,他一手撫著女子的側臉,垂眼就能看見她微紅的鼻尖下,比之桃花還要灼烈的唇色,叫他克制不住地又將唇湊近了些,想替她抹去唇上那點水光。 “入鄉隨俗,”他嘴唇微動,貼著她輕聲道,“桃花釀歸你,你歸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