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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藍樺和肖明成都去送了。 之前還不覺得,這人一走,總覺得身邊有些空落落的。 度藍樺跟肖明成兩人手拉手,并肩遠望,秋風中的身影頗似留守空巢老人。 “唉,”她忽然嘆了口氣,難掩擔憂道,“天氣漸冷,北風驟起,偏他又是往北去?!?/br> 肖明成才要說句安慰的話,卻聽她忽然話鋒一轉,“忘了提醒那孩子了,趕路途中別張嘴,漏風??!” 肖明成:“……”、 應該被警告別開口的,是你吧! 兩人剛到家門口,管家周伯就遞了一份帖子來,“有位常老爺說,明日想攜妻兒親自登門拜謝……” 之前度藍樺順手抓了一伙人販子,在刑訊房上下一心的努力下,那伙人販子又供出來其他幾伙,然后拔出蘿卜帶出泥,最后解救出好多孩子。有的如今已經順利回家與家人團聚,其中云匯府就有兩個,而其中一位,竟然就是七年前被拐的常家大公子,常悅。 常老爺大名叫常開心,是常家商號的第二代掌權人,別看名字有點滑稽,但人很能干,當年先是自己做了點買賣,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后才回家繼承商號,如今名下有兩個瓷窯,生產的常家瓷名氣很大,是許多往西方去的海商們的最愛,每年光出口貿易所得就是個天文數字,也是云匯府的納稅大戶之一。 常家一共有四男五女九個孩子,但嫡出的只有兩個,還都是兒子。當年兩位小公子先后出世時,常開心當真開心異常,在門外大擺半個月的流水席。 奈何好景不長,因常太太生下長子次年后就生了幼子常歡,身體根本沒養好,后來大夫就發現常歡先天體弱。本來么,常家有錢,體弱就體弱吧,大不了好好養著,反正他又是嫡次子,也不必承擔家業,就做個富貴閑人吧。 誰承想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長子常悅五歲那年上元節,被家人帶著去看燈會,結果一個錯身的工夫,一去不回。 常家人都急瘋了,拼了命的找,奈何七年過去,杳無音信。 漸漸地,常家人也都絕望了,常老爺也開始培養嫡次子常歡,這才發現常歡雖然體弱多病,但腦瓜子真的一頂一靈光,便又老懷大慰起來。 如今常歡十一歲了,早就跟著常老爺頻頻出入各大應酬場合,是眾**贊的少掌柜,也是包括常老爺在內的所有人默認的常氏商號繼承人…… 然后,常悅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PS,恭喜讀者“常開心”喜提配角!鼓掌! 關于有盆友說為什么有的已婚女性被稱呼某某太太、某某夫人時,用的是自己的姓氏,有的則是冠夫姓?其實這是我的一個個人設定啦,忘記提前告知了,在這里統一說一下哈, 我的標準只有一個:女性獨立自主的,有自己的獨立意識的,用自己的姓氏,像女主角,像林娘子,像蘇娘子;基本依附男人活著的,大多冠夫姓。 前者寓意還擁有自我,是獨立的個體,跟“肖大人”“王老爺”等平等; 后者則表示已經完全墮落,從身到心徹底歸屬于另一個男人,是附屬物。 當然,這都是我自己的設定哈。 第68章 遠客(二) 常開心一家四口登門當日, 秋高氣爽萬里無云,果然是個值得慶賀的好日子。 一家四口剛進門就跪下了,常開心激動得聲音發顫:“團聚之恩,永世難報, 惟愿來世結草銜環, 略表萬一!” 他雖然是個豪商,卻也是個雅商, 平時慣好讀書識字, 頗有幾分斯文模樣,言行舉止從不失禮??山裉? 卻也很有幾分失態,當真是骨rou連心吶。 度藍樺和肖明成受了他們的禮,磕過頭之后忙叫起來,這才有空細細打量兩個跟來的少年。 常開心和正妻杜玉茹都是好相貌, 他們兩個生出來的兒子自然也丑不到哪里去, 顯然失而復得的長子更像常開心, 濃眉大眼, 輪廓硬朗;而次子常歡則眉清目秀, 面目柔和, 更像母親多一點。 但兩人坐在一塊兒時,一眼就能看出是親兄弟, 五官間至少有三四分相似。 只是七年的被拐生涯顯然在常悅身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烙印,他的身形極其瘦削, 臉色也不如弟弟白皙紅潤, 氣質方面更是差了一大截。 常開心夫婦和次子都是聰明人,而剛被找回來的常悅雙目明亮有光,顯然也頗為機靈, 但他這種機靈并非源自優渥的家庭條件和出色的教育,而是一種長期處于困苦、壓迫和不安中被迫磨練出的警惕。 說的殘酷一點,弟弟常歡的聰穎是一種平等,甚至相較普通百姓而言高高在上的從容自信;而常悅,則是一種出于習慣成自然的察言觀色的機靈,為了求生…… 常家乃一方豪富,在絕大多數地方都是座上賓,無論常開心夫婦還是幼子常歡都是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禮儀形態無可挑剔。 剛被找回來半個月的常悅分明已經很努力了,但偶爾不經意間還會本能地弓腰縮背,流露出不安和緊張。 而這種形態,最常出現在下人身上…… 這些細節自然逃不過度藍樺的雙眼,她心中暗嘆,真是造化弄人。若非天殺的拐子,這個十二歲的少年必然也是人中龍鳳,學有所成。 好在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惡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希望老天可以在今后的日子里善待這個可憐的少年。 常開心今年三十三歲,正是一個事業成功的男人最富有魅力的時候,只是今天這份魅力卻因為稍顯紅腫的眼睛而稍稍打了折扣。 他唏噓了一回,又介紹了自己的兩個兒子,“這是長子常悅,那是次子常歡,若不是托大人和夫人的福,這兄弟倆也沒有重新并肩站在一塊兒的機會了。常悅,來,見過大人和夫人?!?/br> 常悅應聲而起,往前走了兩步,再次想向上座的肖明成和度藍樺行大禮。 “不必多禮,”對這個與自己的兒子同歲的少年,肖明成頗多憐愛,及時叫停,視線在他稍顯僵硬的左腿上掃過,溫和道,“你小小年紀便遭此劫難,如今歸來,且好好養著吧?!?/br> 第一次見到四品大員,就連常年跟著父親在外走動的常歡都難掩拘謹,更別提常悅。不過就這么一小會兒的工夫,他蒼白的額頭上已經沁出細密的汗珠,坐回去的姿勢也有些僵硬。 常家人兩兩分坐兩側,杜玉茹下首正是常悅,打從還沒進門起,她的眼珠就跟釘在長子身上似的,一錯不敢錯,宛如在看失而復得的絕世珍寶。 她聞言卻忍不住哽咽道:“大人,夫人,您不知道,民婦到現在都跟做夢似的,生怕一睜眼就又找不到了……以前總是難過的睡不著覺,現在見了他,心疼得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