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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是死于他殺,這就很說不通了。 度藍樺死活想不出方秀林跟葛大壯和胡興業之間的聯系,幾位學子也表示方秀林每天除了在學里就是回家,絕對跟那兩人素不相識。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從淅瀝淅瀝變成嘩啦嘩啦,吵得人心煩意亂,放眼望去但見天地間一片迷蒙,街景和草木都朦朦朧朧瞧不真切,唯余連天接地的巨大雨幕。 度藍樺實在想不出誰會殺這么一個渾身上下都透著悲劇色彩的窮學生,更想不通他會被卷入怎樣的糾紛。她覺得自己好像被困在迷宮里,左碰右撞出不去了。 難道查到最后,只是一個貧苦學子死于意外:變態殺手隨機選中了他? 她不死心,“那方秀林死之前有沒有受過什么刺激,或者說有沒有什么比較反常的舉動?” 眾學子面面相覷,“反常?” 眾人都開始冥思苦想,一時間廊下只有嘩啦的雨聲回蕩。 院中大叢大叢的繡球花開得如火如荼,雨水順著被沖刷得干干凈凈的綠色葉脈流下來,無數細小的花瓣擠成的巨大花球正在風雨中搖擺,像一群長著大腦袋的小人兒,看上去竟有點憨態可掬。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人啊了聲,“你們記不記得大概四年前的那次,就是他家里人還來學里鬧的那次……” 稍后度藍樺又找到公學的院長,核實鄭真等人口中方秀林生前的情況,確認無誤后,又意外得知當初方秀林其實是被額外開恩錄入的。 當年公學只準備招15個學生,方秀林考了17名,本不在錄取之列,但是他連夜登門苦苦哀求,院長憐他一片誠心就點頭答應了。 那年公學破格多招了兩個學生,最后一名就是方秀林。 入學之后,方秀林確實像自己承諾的一樣玩命讀書,成績曾一度擠進過中游。無奈隨著教學深入,越來越多的知識和技巧需要依靠悟性領會,單純勤奮所能起的作用越來越小,方秀林跟別人的差距也就越來越大,原來靠刻苦爭搶來的一點起色漸漸消失。 在每月兩次的考核中,他的排名日益倒退,從拼到的中游漸漸落到下游,然后一連數次考核都墊底。 從剛才幾位同窗口中得知,方秀林在大約四年多前有一段時間格外失魂落魄,時常像撞鬼一樣神游天外,連書都讀不進去,成績之差不斷刷新公學下限。院長一來不想自己書院的名聲被拖累,二來也想讓他及時止損,趁年輕還能再起爐灶,找個活干。 再說起此事,院長也是無奈,“人人都想皇榜高中,可三年一屆,每次才取三百人,對那些天賦中上的學生來說尚且難如登天,更何況是方秀林?幾乎是沒有可能的事情。老夫勸他,本也是好意,誰知,唉!” 誰知次日,方秀林的家里人就集體跑到學里哭鬧…… 原本方秀林能入學已是院長網開一面,當初說好的跟不上就退學,結果他家里人卻在公學門口又哭又跪,宛如潑婦,弄得大家既生氣又尷尬。 所以說,好人難當??!度藍樺沒想到中間還有這樣的波折,僅在腦海中試想了當時的場面就覺頭大,便安慰了院長幾句,又追問道:“大家說方秀林時常情緒失控,那次又與之前的有何不同?” “非常嚴重,瞧著像是被什么嚇壞了似的,”院長道,“后來他家里人好像帶著他四處求神拜佛,之后又大病了一場,不過以后就漸漸正常了?!?/br> “這么嚴重?”度藍樺再次問道,“您記得具體時間嗎?” 嚇壞?他日常兩點一線的生活極其簡單,除了同窗之外幾乎沒有什么交際圈子,一個二十多歲的大男人,會被什么嚇壞? “具體?”院長有些為難,“老夫年紀大了,這,又過去這么多年,若說具體幾月初幾,還真記不清,不過應該是二月!對,肯定是二月,方秀林每年必會參加縣試,可那年卻因為生病錯過了?!?/br> 鄭真等人方才也曾提起方秀林的那場大病,都說來的蹊蹺,后來大家曾去探望,并未發現他有什么外傷,問過大夫也只說是憂懼所致。 若說憂慮,倒是不難解釋:方秀林多年來屢試不中,又逢考期將近,心理壓力之大難以想象,憂慮在所難免。 可是這懼?他到底在恐懼什么? 從書院往回走時,雨勢驟然變大,單純的蓑衣斗笠已經完全不能擋雨,度藍樺只好先跟韓東去路邊店鋪避雨。 正值晌午,店內擠滿了前來用餐的食客,她也不好空占著人家的座位,就點了兩份鮮湯,外加一筐酥皮芝麻燒餅。 菜都點完了,度藍樺還不知道這鮮湯到底是什么,韓東也是滿頭霧水,就拉住一個小二詢問。 小二聽罷大笑,“兩位客官外地來的吧?” 韓東看了度藍樺一眼,點頭,“算是吧,我們夫人到這里來辦點事?!?/br> 若他不主動解釋后半句,只怕要被人當成夫妻了。未免尷尬,還是防患于未然吧。 聽了這話,小二忙將快到嘴邊的稱呼改了,“小人看夫人也是知書達理的樣子,必然知道這鮮字怎么寫?!?/br> 度藍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還是經典的箭袖騎裝加束發馬尾,若說英姿颯爽自然沒錯,這知書達理么……只能說小二哥你很懂,都知道透過外在看本質了! “哦,想必這鮮湯就是魚羊兩色湯了!” 小二笑著點頭,“正是,咱們這都是傳了三代的老店了,滋味兒沒得說!保準兩位走了之后還念念不忘吶!” 度藍樺失笑,心道三年兩載內怕是走不了了。 高湯都是提前熬好的,客人點單后大師傅馬上舀出,也就幾句話的工夫,小二就麻利地端著大托盤在熙熙攘攘的店內來了一次蛇皮走位,穿花蝴蝶似的來到度藍樺他們這張桌子前時,一滴湯都沒灑出來。 用魚羊骨架加二十多味香料反復熬煮的高湯顏色潔白,香氣撲鼻。偶然幾點金色的油花像極了金珠,在蒸汽裊裊的雪白湯面上滾動,碰到翠綠的芫荽梗后就順便給它鑲一道金邊,再混了紅彤彤的辣椒油,撞色極艷。 度藍樺趁熱喝了一口湯,隨著腸胃舒展開來,身上竟微微發汗了,在潮濕的雨天分外暢快。 她又叫了一盤白切羊rou,一份魚rou餅,配著金黃酥脆的芝麻餅,也算原湯化原食了。 “夫人,您是懷疑方秀林的死跟當年他的那場大病有關?”吃到半飽后,韓東進食的速度就慢下來,也有空說出自己的疑惑了。 這家店的魚rou餅是將魚rou先打成rou泥,然后再分成小餅兩面煎至金色,出鍋后趁熱吃,外酥里嫩香香脆脆。但現在稍微有些涼了,里面沒有去腥的蔥姜蒜,難免有點腥氣。度藍樺看著剩下的兩個,沒了食欲,帶點兒嫌棄地將它們往外推了推,“確切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