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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溫和,這一點倒是像他的母親吳玉,南鄉子興許是覺得與這后生頗為投緣,多留了他兩日,安排他住在了紫來峰上。南鄉子活得久見得多,性子又懶洋洋的,對后輩之間的事從不過問,不處處cao閑心,反而更輕松自在。他是不覺得吳聆與孟長青的事有什么,年輕時敢與邪修稱兄道弟的人,什么事沒見過。他也不覺得斷袖有什么,他自認為自己不是謝仲春這樣呆板的人,只是略有些驚奇罷了。孟觀之的兒子,與吳六劍的兒子,先輩之間多少的恩怨,竟是在后生的手中一筆勾銷,說起來頗為不可思議。為此,他還特意將孟長青喊了過來,問了兩句。孟長青當時的心情相當一言難盡,偏偏南鄉子問得正經,又是他的師長,他于是也只能將所有的事情告訴他。南鄉子聽完后倒是沒說什么,讓孟長青回去了。過了兩日,南鄉子上放鹿天找李道玄閑聊喝茶,說起這些事,低低嘆道:“看不出來啊?!?/br>李道玄沒有說話。案上的香爐散著輕煙,看不清他的神情。南鄉子也看出李道玄和平時似乎有些不太一樣,思索了一會兒,輕笑道:“孟長青怎么瞧都不像個離經叛道的,看不出來膽子這樣大。我想起我收的第一個弟子,是個女徒弟,當女兒養的,后來下山了,跟一個春南的散人成了親,立了個小宗派,好多年前的事了。我都快記不清自己到底收了多少徒弟,可總是記得她,一想起來總覺得她還是個十來歲的小女孩,跟在我后頭小聲地喊著‘師父’。畢竟是第一個徒弟,自己親力親為一點點帶大,感情總是不一樣,那之后,再沒這么用過心了?!?/br>南鄉子覺得自己其實有些懂李道玄此刻的心思,第一次當師父,第一次有自己的徒弟,一點點瞧著他長大,再一點點目送著他離開自己去走自己的路,那心情真的是如同在養一個親生孩子。對于師父而言,第一個弟子,必然是傾注了所有的心血的,是不一樣的。南鄉子絮絮地說著,李道玄今日太過沉默,他漸漸也覺出不對勁了,“今日是怎么了?還在想那兩個小輩的事?”他抬手給李道玄倒了一杯茶,低聲道:“年輕的時候干點出格的事兒也無妨,他……”李道玄打斷了南鄉子的話,“今冬這場雪一連著下了十多日,許多年沒見到這樣的雪景了?!?/br>這毫無前因后果的一句話讓南鄉子反應了一瞬,下意識的,他望向窗外,天地間浩瀚皆是白,黃鶴高飛,玄武山落滿了雪,確實是如李道玄所說,許多年沒下過這么大的雪,許多年沒見過這樣的雪景了。過了一會兒,南鄉子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李道玄似乎不想與他談論孟長青與吳聆的事情。南鄉子走后,李道玄一個人在窗前坐了一會兒,案上擺著香爐,一室的輕煙朝窗外涌去。大雪紛飛,遙遠的洞明大殿中,黃祖親手所懸之劍依舊如數千年前一樣寒光凜冽。紫來峰,幾只黃鶴在大殿的屋檐下躲著雪,小道童們兜里揣著蜜餞干果在雪里跑來跑去,放假的日子總是很快活。雪下得有些大,吳聆與孟長青站在廊下聊天,吳聆的話很少,他好像更習慣傾聽,孟長青完全想象不出來這人同南鄉子是如何聊的。吳聆看向遠處,他是第一次見到冬日的玄武,冰天雪地頗為壯觀,他問孟長青,“玄武經常下雪嗎?”“不常下?!泵祥L青道:“玄武東邊臨海,每年的十一月初會下一場雪,開春時會再下一場,偶爾中間也會下,但不常見,這么多年都是如此?!?/br>吳聆望向一個方向,低聲問道:“那是什么地方?”孟長青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道:“是劍閣,聽說里面放著上萬把劍,玄武二十四劍都曾供在里面。每一個玄武弟子下山前,會從劍閣帶走一把劍。玄武東山住著鑄劍師,每一年他們都會將新鑄好的劍放進去?!?/br>“那倘若你今后下山,也會從中帶走一把劍?”“是啊?!?/br>“你自己挑嗎?”“一般都是自己挑,但不是每個弟子都能帶走想要的劍,劍也挑人。小時候我經常見到師兄弟在說自己以后下山要帶什么劍,出名的劍就這么幾把,誰都想要,很多次大家說著說著就吵起來了,據齊先生說,玄武每一代弟子都這樣,但是那幾把劍還在劍閣,沒人帶的走?!?/br>吳聆看向孟長青,“那你呢?你也一定早就想好了,你小時候想要帶走哪一把?”孟長青忽然就沒了聲音,他看著吳聆半晌,終于笑了下,“大雪?!?/br>大雪,那是一把劍的名字。吳聆聽過玄武二十四劍,他自然也明白孟長青為什么想要大雪,傳說中,大雪劍與白露劍是同一人所鑄。他望著孟長青道:“你真的很希望成為你師父那樣的人?!?/br>“天下劍修誰不想成為我師父那樣的人?”吳聆沒有說話,他臉上帶著很輕的笑,望向那群山雪海。紫來峰歷來是玄武掌教的居所,巍巍然有神庭之風,自南鄉子居住在此,這山上熱鬧了許多,南鄉子或許是玄武最好相處的一位師尊,在紫來大殿外,穿著青色道袍的小道童在殿外來去飛奔,時不時有打鬧的聲音傳過來。吳聆與孟長青聊了一會兒,忽然,遠遠地可以看見有個小道童一路小跑著上山,他手里捏著封信。小道童在孟長青與吳聆面前站定,踮著腳將信舉高了,“山下師兄說,這是長白寄給吳師兄的信,讓我帶上來?!闭f話時還微微喘著氣。吳聆接過了信,道了聲謝,小道童有模有樣地回了一禮。吳聆隨手拆開了信,視線忽然一頓。孟長青問道:“怎么了?”吳聆看完了,收了信,“沒什么,門中弟子出了點事,我要下山一趟?!?/br>“現在嗎?”孟長青有些詫異。“嗯?!眳邱鐾蛎祥L青,“我恐怕無法親自去向玄武掌門真人告辭了?!?/br>孟長青聽出來這事真的挺急的,他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道:“沒事,你去吧,我去和我師伯說一聲。是長白宗出什么事了嗎?”吳聆的臉上有些不容易察覺出來的異樣,他看向孟長青,半晌才道:“一些門中私事?!?/br>孟長青見吳聆不方便說,道:“好吧,那你一路小心?!?/br>吳聆點了下頭,沒有多說什么,他轉身步下山階,一脫離孟長青的視線,他隨手又將那封信拿出來,指尖有靈力閃過,那張薄薄的信紙瞬間化作了白灰。他望向一個方向,眼中有著跳躍的冷光。這是東臨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