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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是家里人對他的昵稱,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那幫朋友卻習慣叫他應橙子。江斯映小時候跟著那幫男生叫,每次都被他說不許。中間徐晉洋發過一次郵件問他具體離職的時間,想看他是否來得及在走之前去香港參加一個研討會,因為時間迫近而最近科研系統出入境管理又嚴,不需要經歷重重審批的應允承自然是最佳人選。應允承答應了,他注意到李決也被抄送在那封郵件上,但徐晉洋并沒有提到李決,李決自然也沒有跳出來回復任何消息。周五應允承收到通知,電視臺要提前給研究所辦一場內部晚會,地址不在研究所禮堂,而是選在沙漠。應允承這一次記得帶杯子,進沙漠前大家都坐在一輛大巴上,應允承這一車坐了兩位女記者,十分健談,應允承閉著眼靠著車窗沒加入他們的笑鬧。開始第三輪擊鼓傳花的時候,有同事本來起哄要應允承加入,應允承沒睜眼,旁邊的同事先幫他擋回去:“噓——小應在休息?!?/br>應允承在李決面前常常像個小朋友,但李決不在場的時候,他很能獨當一面,也許是其他人都比李決要忌憚他的背景,沒人拿他當軟柿子。到了沙漠照例是先搭帳篷。電視臺的人負責安裝和調試音響,在沙漠里放一些街頭流行歌。這和李決一起見過的沙漠似乎不太一樣,但哪里不一樣,應允承又說不上來。晚會的節目電視臺是認真準備過,相聲小品唱歌跳舞一應俱全,甚至還準備了假的篝火讓大家圍坐成十幾個圈。演到中途兩個節目中間主持人串場的時候說:“我們啊剛剛收到一個驚喜消息,今晚呢還會有一群朋友加入我們……”那話音是伴隨著越野車駛進來的聲音:“我們在封閉基地的研究員們今天也結束了最后的測試趕到了我們的現場?!?/br>近二十輛越野車,那么多下車的人里,應允承第一眼看到李決。大家都被晚會的氛圍感染,也沒了平時的嚴肅,一大幫人朝著剛來的那群人亂喊:“宋奕嘉我們好想你!”“恭喜陳總出獄!”“李工你好帥!我愛你!”掌聲和尖叫聲夾在一起,還有人喊:“九天項目發射成功!”應允承用力鼓掌,這樣的時刻,他卻沒有辦法跟著大家放縱一喊。李決跟應允承坐在同一團篝火旁,但并不近。他跟坐在兩邊的人說笑著打了招呼,接過去一貫啤酒,卻沒開。視線越過中間那團并不提供熱量的篝火看見應允承時,也只是略略點了點頭。李決他們一來,現場的氣氛又更熱鬧了,主持人也很會抓梗,“我知道各位看到從基地回來的朋友都充滿了疑問,特別想知道咱們九天項目到底怎么樣了,但是啊,這可是?!?/br>李決也跟著大家笑,歌曲前奏響起來前最安靜那幾秒,應允承聽他跟旁邊的人講了一句:“這幾周是真挺累的?!?/br>李決是不會掃大家興的人,到了該隨意的場合,跟誰都能自如地聊起來。舞臺上的歌換到的時候,坐在應允承旁邊的同事扯著嗓子問大家:“唉,你們說咱們二十年后都在干嗎???”他問完又先幫坐在旁邊的兩個人幻想:“馬胖子我祝你二十年后減肥成功吧,小應你不用說,多半在美國幫資本主義添磚加瓦,我嘛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有了個可愛閨女,杜勤你呢?”話頭就這樣傳下去,繞過大半圈人,有人問:“李工,你呢,二十年后你想干嗎?”李決還沒開口,已經有一串人幫他起哄回答,諸如“李工這么牛`逼二十年后愛干嘛干嘛”、“當然是做八十一天項目總設計師!”云云。李決正專心開手里的啤酒,易拉罐的拉環“咔”的一聲,他喝了一口才回答,“二十年后啊,二十年后差不多可以去北歐自殺?!?/br>眾人對他這個回答沒有半點驚奇的樣子,好像習慣了他的隨口亂講和不按套路出牌。坐在應允承旁邊的旁邊的馬胖子“嘁”一聲:“李工這意思是說二十年后他該要的都得到了,功德圓滿,所以要去修仙,我啊,還在糾結這此消彼長的肚腩?!?/br>話題很自然的轉向“馬胖子用錯成語是不是沒文化的表現”,只有應允承還看著李決,他甚至能注意到李決在大家“嘁—”和“酷”的反應中低頭笑了一笑,手頭的易拉罐捏出來兩側的凹陷。應允承有點想問他:你不是也想過二十年后,加州陽光別墅,結婚,領養小孩嗎?李決喝著啤酒繼續跟大家聊天,應允承卻一秒不想再多待。他既沒有辦法跟大家一起同李決談笑風生,也不想坐在李決對面沉默得像木頭人,他找了個頭暈的借口提前回了帳篷。帳篷其實并不那么隔音,應允承鉆進睡袋里,想要平復今晚這一顆吊在半空中的心。十分鐘之后,有人走進來,那個人叫他:“應允承?”這世界上有人叫他小應,有人叫他好好,也有人叫他應橙子,只有一個人,永遠和第一次見面一樣連名帶姓叫他:應允承。應允承簡直要懷疑,叫全名是否是一種咒語,功效是攝人心魄。應允承沒出聲,李決大概是知道他不可能在這么吵的環境下睡著,自顧自講:“六個睡袋我一看鋪的最整齊的就知道是你?!?/br>李決走到桌子旁邊,拿電熱水壺開始燒水。見應允承不理他,李決把聲音放得更輕:“怎么了?我看你一個晚上都心神不寧又皺著眉頭,我不在的時候有人欺負你?”應允承心想這問題已經十分幼稚,更幼稚的是他還要躲在睡袋里答:“沒有?!?/br>李決見他終于開口說話,稍微放下心來,又講:“行啦,我不多問,等一等——你這么注意整齊的人,沒注意到睡袋角被桌子腿壓倒了嗎?你先起來喝點水,不然明早起來又得流鼻血?!?/br>桌子上放著六個人的行李和五瓶四升的水,李決不好搬桌子,只能跪在毯子上試圖把應允承睡袋的一角移出去。應允承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應允承坐起身來,離李決已經非常近。帳篷里沒有燈,李決看著應允承,只覺得他眼睛十分亮,總感覺下一秒會哭。眼睛亮晶晶的應允承問李決:“你有想起我嗎?”應允承不該這樣問。他再天真,再被愛意包圍于是不吝施舍愛意,也不該這樣去問一個男人,一個取向為同性的男人這樣的問題。都立秋了,夜里還是這樣燥熱。李決不去看應允承的眼睛,或許從應允承一直沉默的時候他就該預料到,一種竭力為恥的平衡與克制,要被打破了。三周里李決想起過一次應允承,封閉基地的蔬菜每周供應一次,周一送到的菜到了周末往往很難保持新鮮,所有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