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溫和的暖光。眼睛晃了晃，應夭夭起身關上窗，遮去一片明亮。

    顧深到了后，也沒急著去找應夭夭，而是去了一處當鋪。

    曾經來過這里住了一段時間，錢袋窘迫，顧深曾把自己的一只明玉當了。

    說好來贖，卻是早已忘卻。

    不算陌生的街道，不算陌生的老樹。

    只是，經過的每一個人，都是陌生的。

    走過臺階，來到鋪里。檐下的銅鈴鐺輕響，有伙計把他迎進鋪里。

    “公子，想要當什么？或是，贖什么？”

    店里的掌柜的是年輕的小伙子，看見客人，卻是刻意地板了板臉，想讓自己嚴肅一點。

    “贖東西?！鳖櫳畹?。

    從穿上下來走過一段路，歲竹眼睛里流露出些許的痛苦，有些難過地墊了墊腳，嘴上直喘氣。

    “累了，累了就回去吧。這里不需要你?！?/br>
    顧涼手負了后面往前走，語氣冷淡。

    歲竹：……

    看著某個走起路來依然輕松的家伙，歲竹只想咬死他，但是又不敢。

    “歲竹，沒事吧？”小五看著他狼狽的樣子，不禁關切地問他，遞給他一條帕子。

    “沒事?！睔q竹搖搖頭，接觸到小五關切的目光，立馬直了直脊背，努力忽略腳底的疼。

    歲竹不想在小五面前表現出弱態，他是姻緣司最有希望做月老的人，也是仙界很有前途的仙，怎能因為一點小心的困難就退縮呢。

    嘶，腳還是有些疼。

    在這時，歲竹有些想念歲寒了。

    歲寒很厲害，雖然在其他學徒眼里太過冷漠。但歲竹知道，歲寒不壞，只是看上去比較冷罷了。

    若是歲寒在，一定會用最快的方法找到應夭夭，然后繼續去完成自己的任務。

    嗚，可惜他做不到，還要被嫌棄。

    咬了咬牙，歲竹勉強跟上他們。

    歲竹不知道小五為什么對他那么好，但是他也很喜歡他，雖然他們不能在一起。

    像歲寒說的，享受當下，就好了吧？

    歲竹還記得歲寒說這話時，眼里是清冷的月色，銀色的月華落在他身上，像是把他隔絕到了另一個世界。

    他似是疲倦地看他，眼中帶著他看不懂的東西。

    他想問他，他卻一下消失，留下一句，“保重?！?/br>
    歲竹知道歲寒離開了，和那人一起離開了。他不知道他在哪里，但他信他。

    腳步似乎輕了些，歲竹加緊往前走了幾步，與小五并肩。

    小五朝他笑了笑，眉眼間盛著溫暖的日光，像是剔透的琉璃。

    歲竹慢半拍地也笑了笑，小五卻轉過頭看前面了。

    有些失落，歲竹心里忽然有種將要失去什么的空落落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想要說些什么，“小五——”

    “嗯？”

    小五短暫地轉頭看了他一眼，疑惑地嗯了一聲。

    歲竹知道小五無論是做什么都很認真，專注地走路，專注地聽他說話。

    但歲竹有些不滿足，他想拉住她的手，讓她看著自己，讓她抱著自己。

    “怎么了？”大概是沒有等到他的話，小五又問，這次，看他的目光持續了一會兒。

    “小五，我想——”

    歲竹想說些什么，素來平靜的眼眸里帶了些光。

    “你們在磨蹭什么？”

    前面，顧涼一臉不耐煩地回頭，揚聲催促，“快點，太陽要更大了，喜歡曬太陽嗎？”

    “來了，歲竹，我們也快一些吧?！?/br>
    小五歉意地看了看顧涼，和歲竹道，同時步子也快了些。

    她沒有牽自己的手。

    歲竹看了看自己伸出去的手，慢慢收回來，步子不由地也快了些。

    走到小五身旁，嘴巴張了張，終是沒有再說什么。

    算了，還有其他機會。歲竹想。

    顧涼聽著身后節奏不一的腳步聲，嘴角咧了咧，控制住想要發火的沖動，使勁抽了抽鼻子。

    他聞到了一股令人討厭的氣息，讓他忍不住呲牙的味道。

    有很多貓。

    靈力不一的貓，顧涼眼中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他打不過。他知道。

    與其生氣，不如想想真的碰上了，會不會出什么意外的岔子。

    他是商人，不做損利益的事情。

    何況，他的父親和母親，都在這里。

    他一點兒也不擔心。

    即使惹了亂子，也有人護著他。顧涼第一次發現，有父母的感覺，真好。

    第156章

    “決定好了嗎？”

    “決定好了?！?/br>
    一身白衣，他從臺階上起身，姿態疏朗落拓，窄袖利落，手擺了擺，走了。

    月老看著青年離開的背影，嘆了嘆氣，眼中帶了些倦意。

    對于他，他無能無力，只能放手。放他自行海闊天空，任意天地。

    仰躺在臺階上，虛虛地靠著，月老看著仙界上空的蔚藍天空，想到了他送那人離開的時候。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他看到那人永遠冰冷的臉上唯一一次帶了些溫情，第一次有些和善地和他說話。

    說的是與他一樣的話。

    “走了?！?/br>
    “決定好了嗎？”他那時也是這樣問的。

    “決定好了?！?/br>
    完全一樣的對話，只是換了被送的人罷了。

    他還記得那人離開時他自己的表情，一定是驚愕難以置信的。

    明明優秀的不是他，他卻成為月老的繼任者，在一番考驗中成功繼任。

    月老不知道，他只知，每任月老的選擇中，都有一對沒有血緣關系，卻一模一樣的孩子。

    他們性格相反，他們互相友愛，落選的那一個，永遠是繼任者的影子，不會背叛，不會傷害。

    每任月老的繼任者選擇是由姻緣石選擇的，沒有作弊可能，也許是天意。

    但每任月老在任時間太長，誰也不會記得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就連他，自己繼任那段時間的事情，也記不很清了。

    月老嘆了口氣，起身。

    他感覺自己老了。

    但是，年紀老一些，似乎更有說服力，大概。

    月老調侃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腿腳胳膊抻了抻，這才感覺舒服了一些。

    一路揣著手，月老嘴里哼著歌，腳步并不沉重。

    “月老?！?/br>
    天璇一身銀甲迎面走過，向他施了一禮，面無表情地擦肩而過。

    “哎，等等?！?/br>
    月老身姿輕巧一轉，落到天璇跟前，目光落在他的面上。

    天璇眉頭輕擰，頓住腳步，聲音淡漠道，“做什么？”

    “天璇，你這，要有桃花了?！?/br>
    不顧天璇的冷冰刀子，月老繼續歡快地道，“近期遇見，日久生情。當然，是你先有情，哎，不要這個眼神嗎，愛情就是這樣，想要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