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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祖爺于諸皇孫之中最為鐘愛四哥。 打小就養在宮中,恩逾常格。更曾有‘此一子福過于予’的考語宣照于世人,皇阿瑪若是在明年的福晉人選上為兒臣選一個家境普通平凡的也就罷了,吳扎庫氏的門第在朝內也算顯赫一族,且吳扎庫氏本身是秀女出身。 四哥現在的福晉人選皇阿瑪還沒有確定,兒臣這個做弟弟的卻先行婚配,皇阿瑪若是讓四哥覺得皇阿瑪偏心于兒臣,于將來大清江山怕有不利。還請皇阿瑪三思,再三思啊?!?/br> 養心殿的燭火忽然爆了個火花出來,燭火之下的皇阿瑪的眼睛忽然射出一道寒津津的光芒出來,讓磕頭之后的我剛抬起身子就被這目光射中,心里打起了一萬個冷戰。 良久,皇阿瑪盯著我一字一句道:“皇四子弘歷,秉性仁慈,居心孝友,舉朝皆稱其頗有圣祖之風?!?/br> 趁著皇阿瑪停頓的功夫,我趕緊接茬:“皇阿瑪圣明,兒臣深以為是?!?/br> “然,”皇阿瑪從龍椅上下來,一步一步逼近跪在地上的我,說出的話讓我心下大駭:“若論人品貴重,深肖朕躬,當屬五皇子弘晝是也?!?/br> 這兩句任何一句傳到外面去,也是沒毛病的?;拾斢谖矣谒母缍际且黄滟澲~,可是若是兩句話放在一起,中間加了個“然”那就大有深意了。 圣祖爺從小把四哥帶在身邊,這是所有人都看到知道的事情,四哥也的確聰敏異常,經圣祖爺調教后更是氣度非凡,跟他交流讓人如沐春風,心下頓生親近敬服之感。 但是八叔他們總是以皇阿瑪不像皇爺爺為攻訐皇阿瑪的重要理由,這種攻訐日漸月深,皇阿瑪從來不曾提及他心里是否有過在意。 如今看來,不僅在意,而且已經成為一根刺,如鯁在喉。 如果我沒記錯,圣祖爺的傳位詔書中有這么一句話:“雍親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br> 如今皇阿瑪把“深肖朕躬”四個字與我,怕是已經存了讓我去爭奪儲君的心思了。 帝王心,最難測。身在這萬丈皇墻之下,什么父子兄弟夫妻人倫皆是可以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幌子而已。 當初四哥最討皇爺爺喜歡,是皇阿瑪爭奪帝位的重大助力,坊間流傳張廷玉就曾經在圣祖提及皇儲一事如何抉擇時,大膽說過這樣一句話:“若皇上實在難以決斷,可在第三代中留神觀察,畢竟一個好皇孫,可保大清江山三代平安?!?/br> 但是真正等皇阿瑪登基之后,四哥的“頗有圣祖遺風”便成了讓皇阿瑪最吃心的地方,皇阿瑪本就對圣祖晚年時期的過度仁慈心存怨言,他自己乾綱獨斷,硬是把積重難返的諸多弊政一一矯正過來。 好多改革還在非常艱難地推進中,現在這當口,四哥越有“圣祖遺風”越讓皇阿瑪不滿。 但是,這不該關我的事啊,當年的九王奪嫡有多兇險,如今我就有多心有余悸。 莫不說皇阿瑪不敢頂著一個千古不孝的名聲公開支持我,就算他公然立我為儲君,朝廷里的言官御史,圣祖時留下來的兩朝元老會放過我嗎? 我暗自叫苦不迭,皇阿瑪啊,您倒是任性恣意,您讓我跟四哥爭儲君,若是費盡千難萬險地成了,那不是您不孝順,而是兒臣不孝;若是不成,大不了就按照既定路線順理成章,您也不會損失什么。 但是皇阿瑪,您可知兒臣連三成勝算都沒有,最重要的是,我本江湖一狂生耳,廟堂之上的搶奪和誅心,從來都非我所愿啊。 四哥那雙似笑非笑的狹長眼睛忽然浮現在腦海,皇阿瑪啊,您可真是害死我了啊。 第201章 孟串兒番外之被架在火上烤的弘晝 接下來的半年,像是過了半生?;拾數哪蔷涓プ鏍數倪z詔一模一樣的“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很快就傳遍了朝野。 所有人都在議論這八個字,但是沒有人相信皇阿瑪會置身前身后名不顧,真的賦予這八個字什么含義。 我跟四哥都被封了貝勒,四哥封號是“寶”,現在大家都叫他寶貝勒;我的封號是“和”,大部分人還是叫我五貝勒。 原因很簡單,在世人眼里看起來如此明顯的事態發展,不提前站隊,怕是就趕不上投胎了。 朝中除了張廷玉等一干老臣老成謀國,謹慎持重地叫我和貝勒沒有跟風之外,其他人等皆明確站在四哥那邊。 雍正二年年末到雍正三年前半年,是風云變幻的一段歲月。不僅僅是我覺得像是過了小半生,整個大清朝大抵都是相同的感受。 就在我回來的一個月之后,也就是雍正二年十一月,大將軍年羹堯結束陛見回任后,接到了皇阿瑪的諭旨:“凡人臣圖功易,成功難;成功易,守功難;守功易,終功難?!粢泄υ爝^,必致反恩為仇,此從來人情常有者?!?/br> 就這個朱諭,一改從前大肆贊賞溢美之詞,這中間透露的政治信號已經讓年黨隱隱不安。 其實早在十月,年羹堯第二次陛見,在我心里就已經是禍端初現。在赴京途中,他令直隸總督李維鈞、陜西巡撫范時捷等跪道迎送。 到京時,黃韁紫騮,郊迎的王公以下官員跪接,年羹堯安然坐在馬上行過,看都不看一眼。王公大臣下馬向他問候,他也只是點點頭而已。 青海已然平定,年羹堯驕橫愚蠢至此,還是太過于不了解皇阿瑪的緣故。 今年二月初一庚午日,出現了“日月合璧,五星聯珠”的祥瑞之兆,群臣稱賀。年羹堯也上賀表稱頌皇阿瑪夙興夜寐,勵精圖治。但表中字跡潦草,又一時疏忽把“朝乾夕惕”誤寫為“夕惕朝乾”。 皇阿瑪抓住這個把柄死咬不放,說年羹堯本來不是一個辦事粗心的人,這次是故意不把“朝乾夕惕”四個字“歸之于朕耳”。 并認為這是他“自恃己功,顯露不敬之意”,所以對他在青海立的戰功,“亦在朕許與不許之間”。 接著皇阿瑪以雷霆手段更換了四川和陜西的官員,先將年羹堯的親信甘肅巡撫胡期恒革職,署理四川提督納泰調回京,使其不能在任所作亂。 四月,解除年羹堯川陜總督職,命他交出撫遠大將軍印,調任杭州將軍。年羹堯都還沒有到杭州任上,便從杭州將軍變成了杭州城門的看守。 自古都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我其實還想再加一句,樹倒猢猻散那都是仁至義盡的做法,往往樹倒了,猢猻們在散之前還要把樹砍倒、剝皮、薅禿地作踐和羞辱一番。 所以一時之間,滿朝文武開始紛紛羅列年羹堯的諸多罪狀,到六月間,我覺得這人已經離人頭落地不遠了。 二月初一年羹堯剛出事,二月十四皇阿瑪就對八叔下手了,他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