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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定會有一場狂風暴雨在后面,還是眼不見為凈,免受牽連。“而且我去管大人府里的時候,也常常聽到一些在府里和管大人議事的大人們講呢!”姜適似乎渾然不覺自己方才的話有多讓眾人震驚,繼續拋出一個個一點就著的炸藥,“既然這樣,父皇,不就是搶了塊地,打死個人嗎?您把那塊地賞給管大人,再給那戶人家一些錢不就行了嗎?萬一惹惱了管大人,父皇位置不保,晟軒朝堂不寧,這可就大事不好了!我剛到皇宮,可不想看到父皇的天下不安!”“哼!”姜桓被戳中痛處,神色一凜,霍然從龍椅上起身,滿朝大臣登時跪了下去,口稱皇上恕罪。燕離陌也緩緩跪下,只是秀目微垂,嘴角卻勾起一抹笑意,瞥著姜適無辜的模樣,他心中暗嘆:這少年焉能不成大事,連做戲都這般毫無瑕疵,似是而非,最能讓人不辨真假之下完全相信。姜桓正待發怒,忽然一道光芒閃過,原來是姜適袖口上的一顆珍珠,他這才注意到姜適的服飾。“你為何身著明黃服飾?誰準你越矩的?!”明黃是天子之色,天下只有皇帝與儲君二人能用,姜適雖有適太子的名號,卻不是儲君,按照禮制自然不能使用。“這個???”姜適裝模作樣打量了自己上下一番,“這個是母后看兒臣喜歡,就讓兒臣換上了,宮里還有好多呢,還有一件繡著九條龍,更漂亮呢!母后說兒臣再過不久就可以穿上了?!?/br>這話一出口,眾人連皇上恕罪都不說了,俱是一片震驚。九龍黃袍,乃是天子之服,普天之下只有一人可穿,就是這正殿之上已經滿眼怒火的那人。“來人!”沉寂片刻之后,姜桓一聲令下,御林軍統領常遠全副武裝地走了進來。“馬上帶人去搖光殿,給朕仔仔細細搜索全殿,若有異常,迅速來報?!?/br>“是!”常遠領命而去。“父皇,您干嗎要人去搖光殿啊,我偷偷跑出來,母后還不知道呢!”姜適把自己的無知從頭演到尾,毫無一絲生硬。“來人,帶適太子去北宸殿,沒朕的吩咐,任何人也不準見他!”又有兩個魁梧侍衛走了進來,奉命到姜適身邊,把他一下子就提溜了起來,往殿外走去。姜適一邊踢蹬著小短腿,一邊回頭喊著姜桓:“父皇,父皇,您為什么要他們抓我啊,父皇......”眾人聽著越來越小的聲音,俱是膽戰心驚。燕離陌卻是幾乎忍不住要笑了起來,這少年演得還真賣力,等完事兒之后有得笑話他了。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常遠就回來了,身后的侍衛手中捧著一堆明黃色的衣服,最上面一套,果真是九龍花紋。除此之外,常遠竟然還拿了一卷的空白圣旨,所用絹帛完全是皇家御用。眾人看了一眼,震驚之下都垂了頭屏息不動,姜桓也慢慢坐了回去,眸中怒火漸息,卻換上了如冰霜如利劍的冷意。“丞相管舒,自恃功高,先是縱容子侄犯法,如今又教唆太子犯上,立即撤去其丞相之職,打入天牢!”常遠領命而去,眾大臣中有出自管氏門下的,人人尚且自顧不暇,焉有余力替其求情,即使有心向著丞相,事發突然,他們也是一盤散沙,難成氣候。一場在有心人看來就是鬧劇,卻足以說明一切問題的宮變就這樣起于無形,又消弭于無形,眾人在還懵著的時候,朝堂已經變了風向。管家除了皇后管寧,盡數下獄,牽連者更是數不勝數,每一日都有新的官員下獄,不是本來出自管舒門下,就是平時與管舒私交甚好者。一時之間,鄢都的氣氛凝重無比。三日之后,皇帝著內侍頒布廢后圣旨,將此事推向頂峰。至此,管家一門徹底敗落,再無回還轉機。作者有話要說:☆、春日嬉戲圖。搖光殿,一如既往的雍容端莊,與北宸殿遙遙相對,本是相輔相成互相輝映之所,絲毫不因一人的來去而變化。曾經與帝同尊的皇后娘娘,正在佛堂里念著在這里的最后一次經。除了貼身侍女風荷,其他人都識時務地避而遠之,這便是這座深宮里最真實的人性,讓人幾乎以為從開始便該如此,都忘了溫情是何模樣。“娘娘?!笨吹窖嚯x陌進來,風荷小聲打斷管寧,后者卻仍然波瀾不動地敲著木魚,手中念珠也是一顆一顆以一樣的速度轉動,仿佛是設定好了的齒輪,轉著轉著便是一生。“你下去吧?!毖嚯x陌揮手讓風荷退下。風荷有些踟躕,如今管寧身邊只剩下她一人,離開半步都可能是永別。“風荷,你下去吧,燕大將軍不會傷害我?!惫軐幒鋈槐犙?,鳳眸里竟然是一片沉靜,恍若佛堂之中安坐的佛像,俯瞰世間歡樂離別卻是一派安然。雖然風荷仍以娘娘喚她,她卻不再以本宮自稱,而且聽起來似乎有那么一絲迫不及待的感覺,仿佛那個稱呼是一副沉重的枷鎖,她早想卸去卻苦于不能。風荷雖不信燕離陌,卻對管寧篤定至深,一步三回首地離去,房中終于只剩下兩個看上去不像有所牽連的人。不知是不是窗戶沒有掩好,佛堂內忽然起風,香燭燭光搖動,點點火星跳躍,將息微息。半晌,還是管寧先開口:“明日就是你娘的忌辰,一切準備好了嗎?”這樣開口的時候,她仍然撥動著手里的佛珠,仿佛心中還在繼續未完的佛經。“還好,這些事都是下人在忙,這么多年了,應該不會出什么差錯?!毖嚯x陌站在一邊,細細端詳著佛龕旁邊的墻壁上掛著的一幅畫,看著有些舊了,大概是很早之前畫的,簡單的春日嬉戲圖,一個端莊華貴的豆蔻少女背影窈窕,正在凝神撫琴,而對面的百花深處,一個纖細靈動的身影若隱若現。“弦表姑名中帶弦,卻是五音不通,偏偏還喜歡聽我撫琴?!惫軐幟佳鄄惶?,卻仿佛知曉燕離陌在看什么。“娘也喜歡聽我吹笛,可是我也遺傳了她的五音不全,學了十一年都沒學會一首完整的曲子?!毖嚯x陌伸手,細細撫摸畫上那個掩映在繁華之中看不清容顏的身影。兩人一言一語,卻似在話家常一般,只因這畫上之人,是他們與之各自有一段回憶的人,也是他們此刻唯一能共同懷念的人。管寧口中的弦表姑管弦,正是燕北靖之妻,燕離陌之母。管舒早年喪妻,家里親戚又多,孩子們雖然都是獨自長大,卻也有看對眉眼的人。管寧未出閣之前,便是和弦表姑最親,只比她大了六七歲的弦表姑不愛琴棋書畫,不擅刺繡織錦,個性天真爛漫,最喜歡花間撲蝶,還常要她一旁撫琴,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