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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州土地。這些州府上生活的宋人因為曾經當過幾十年的遼人,所以被稱為‘歸正人’。圣上有命,歸正人進京趕考,需要頭綁黑巾,以示不同?!?/br>這官差說到這,不再多說,而唐慎也從記憶中找到了“歸正人”這三個字。唐慎在翰林院當官的時候看了許多書,也了解了歸正人的身份。這官差只說皇帝命令歸正人綁著黑巾,顯示身份,卻沒說,歸正人永遠不許位列兩榜進士,最多是同進士出身。這也就意味著,歸正人永遠沒機會成為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官!不過世事沒有絕對,唐慎就知道一個當了二品大官的歸正人。不過對方是在沙場上用骸骨血?;钌鷼⒊鰜淼亩饭俾?,并非是考科舉考出來的。歸正人……天還未亮,盛京貢院中,舉人們進入號房中,開始休息,準備考試。另一邊,一匹快馬踏過泥濘的官道,從江南廣陵府,飛馳著跨越山川大地,來到盛京。早朝還未開始,趙輔瞇著眼睛,由宮女太監侍奉著穿上朝服。季福急匆匆地進入福寧宮,道:“官家,江南來了折子,快馬加鞭而來?!?/br>趙輔睜開眼睛:“拿來一看?!?/br>季福雙手把折子呈了上去。半晌后,趙輔怒哼一聲,一把將這硬邦邦的折子砸了出去。正巧,堅硬的奏折砸在一個小太監的額頭上,頓時鮮血橫流。小太監吃痛地“哎喲”一聲,倒地不起。季福趕忙使了個眼色,命令其余幾人把這個不成氣候的東西抬出去。趙輔先是暴怒,接著他漸漸冷靜下來。天子蒼老而平靜的面容上,任何人看不出他的情緒。良久,他伸出手,季福趕緊扶上。趙輔:“上朝吧?!?/br>季福:“是?!?/br>這一邊,盛京貢院的會試到了第二天,明遠樓上的考官們分批次地下去休息。而京城的另一邊,大宋皇宮紫宸殿中,趙輔冷笑一聲,道:“去歲年底,廣陵府送上來的賦契與數目不合,朕的好臣子們,竟然沒一個告訴于朕。都是朕的好官,都是大宋的清官??!紀翁集,王詮,你們有何解釋!”“砰——”一本折子被扔在地上,滾得相當巧妙,如同兩年前的一幕重演,居然又滾在了戶部尚書王溱的腳邊。不過這一次,皇帝要叱罵的不再是他,而是當朝權勢最重的兩位丞相。紀翁集和王詮齊齊上前一步,作揖行禮。趙輔怒道:“看!給朕看看這封折子上寫的是什么!”王溱俯下身,將折子拾起來,先遞給左相紀翁集。紀翁集看著折子上的內容,表情變換,他再交給右相王詮。趙輔:“王子豐,給朕念出來,上頭寫的都是什么!”紫宸殿中,一些官員望著王溱清俊挺拔的背影,為無辜受牽連的王大人掬了一把同情淚。而王大人拿過奏折,神色不變,聲音平緩地念出了上面的內容:“開平三十年,廣陵府江都縣縣丞秦豪,督導本縣賦改征收。正月初四,郊外現秦豪尸首,余骨為豺狼啃食,不得其所……”朝堂之上,百官嘩然大驚。紀相和王相齊齊震驚地抬起頭,看向皇帝。皇帝冷聲道:“再給朕繼續念!”王溱頓了頓,繼續念了下去。念完一整本折子,王溱俯下腰身,雙手捧著這封折子,高舉過頭頂。季福走下殿臺,把這封折子拿了回去。趙輔的視線在群臣身上繞了一圈,他聲音平和,卻如暴風雨來前的寂靜:“二位愛卿,誰來與朕說說,一個月前發生的事,為何到今日,才傳到朕的耳中?”80、第八十章開平三十年,二月十一,大宋皇帝趙輔在朝堂上勃然大怒,直接罷免了戶部右侍郎秦嗣和門下參知政事趙靖的職務。這二人是掌管度支司的官員,兩人同時被罷官在家,等待發落,度支司便沒了主心骨。朝堂上,趙輔毫不客氣地將左相紀翁集和右相王詮數落一通。而他罷免的兩個官員,一個是王黨官員,一個是紀黨中堅,也大大挫傷了兩黨的銳氣。次日,趙輔在垂拱殿中,將幾位心腹召了進來。七八位當朝權臣站在垂拱殿中,等著趙輔說話。趙輔道:“朕本以為,重開度支司是件好事,是件方便的事??扇缃裼腥烁嬖V朕,朕的度支司從根子里頭爛透了。朝廷命官死于非命,曝尸荒野,沒人替他說一句話,甚至眼睜睜瞧著他的尸首被野狼啃食!他本是一個縣丞,后來做了度支司的官,他因度支司而死,誰來告訴朕,他是如何死的?”垂拱殿中,鴉雀無聲。江南廣陵府,也就是后世的揚州。揚州底下一個縣的縣丞死了,一個不入流的七品小官死了,按理說不該引起如此轟動??伤粌H僅是一個芝麻小官,他更是朝廷命官,他更與如今處在風口浪尖的度支司息息相關。趙輔因此發作,合情合理。他想做一個明君,怎能容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現這種事?刑部尚書耿少云道:“應當派人前往去江南,為圣上分憂,查明真相,還死者清白?!?/br>趙輔:“派誰去?”耿少云思索片刻,說了幾個名字。他將刑部左侍郎派了過去,又安插了幾個大理寺的官。這樣的隊伍合情合理,一般出了這種事,都會由刑部和大理寺同時監管,調查真相,也可以互相監督。左相紀翁集上前一步,道:“此事與度支司有關,當再派一名戶部的官?!?/br>王詮看了紀翁集一眼,默不作聲。此時,戶部尚書王溱上前一步,道:“戶部金部郎中劉思極可去?!?/br>如此,派去江南的欽差官就這么定下了。等過了幾日,這些官員都收到上頭的指令,收拾東西準備去江南時,趙輔站在登仙臺的高樓上,遠眺整個盛京城。入了夜,樓上風大,大太監季福拿著一件貂裘斗篷,小心翼翼地披在趙輔的肩上。“官家,可別涼著了?!?/br>趙輔遠望漆黑一片的皇城,他皺了皺眉,道:“你可覺得,少了些什么?”季??粗辉律\罩的盛京,他眼珠轉了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