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26
。犯了事的官員和犯了事的工匠,從來不可能擁有同樣的待遇!唐慎坐在衙門中,心中忽然覺得有些悲哀。然而他的視線緩緩轉向大堂中,看向那個坐在次座的工部右侍郎謝誠。犯了事的官員中,官職最大的,就是謝誠!可他并未被關進監牢,而是坐在這里接待監察使團,審問這些犯官。唐景則,這就是官場??!唐慎不動聲色地坐在那兒,偶有記錄。一天下來,他也大致搞清楚了荊河大雨的事情經過。四月初,官員和工匠來到刺州,準備修建官道。四月下旬,他們先到荊河,開始修建這座橋梁。因為這座橋是最難修的,所以謝誠準備花費半年時間,先將這座橋修好,然后再以這座橋為中心,直通南北,把官道修建起來。先難后易,謝誠的想法是沒錯的,可誰能想到修到一半的橋竟然被大雨沖垮了!這次事件最大的原因,就是天災。北方少有大雨,可今年碰上了。北方少有河流,荊河是最湍急、最寬廣的一條,他們也碰上了。兩個巧合疊加在一起,再加上橋梁只修建一半,隨著河水上漲、大雨傾盆,橋梁才會坍塌。第一日結束,監察使團大致了解事情經過。紀知離開了刺州,監察使團的領頭官員便成了工部的一位水部郎中,姓郭。他是個五品官員,但因為身兼監察使,謝誠和徐令厚都拿他當上級,尊敬備至。郭郎中將所有官員、工匠問過話后,道:“今日便到此吧,天色已晚,明日再審?!?/br>眾官道:“是?!?/br>監察使團來到刺州驛館住下。這是唐慎來到刺州的第一日,皇帝的命令是讓他三天寫一封信回去。唐慎坐在屋子中,閉目思索了一會兒,將今天在刺州衙門看到的、聽到的事都從腦子里過了一遍,他拿出紙筆,開始寫信。敬至上聽,臣不勝惶恐,言有缺漏,百死難辭。八月既望,臣與監察使團抵達刺州。百官于城門相迎……將今天的所見所聞都寫了上去,唐慎只寫了一張紙,他吹干墨汁,放入信封,仔細封口。來到驛館官員所在的地方,唐慎拿出一只令牌,道:“將這封信送至盛京,快馬加鞭?!?/br>負責往來送信的官員見到這只令牌,臉色一變,收了信立忙道:“是?!?/br>信差很快拿著信,騎上快馬,離開刺州。60、第六十章夜色漆黑,驛館中只聽颯颯的風聲和淅淅瀝瀝的雨聲。蘇溫允夜會唐慎,他穿著一身黑衣,屬于私下來訪。忽然,屋外傳來一道瓷器破碎的聲音,蘇溫允一驚,他悄悄走到窗邊,將窗戶推開一條縫,看見是對面屋子的一位官員不小心將碗盤打翻在地。關上窗,蘇溫允走回屋中,他問道:“唐大人真覺得這是天災?”唐慎十分錯愕,他思索片刻,認真道:“說實話,若真的只是天災,圣上便不會特意再派一個監察使團來刺州。我們來到刺州的原因,就是為了找出天災以外,是否還有人禍。但是下官不明白,蘇大人今夜來此……到底是何用意?”“起居郎負責記錄皇帝起居,尋常不會離宮?!?/br>唐慎默了默,沒吭聲。蘇溫允定定看他,笑道:“所以,唐大人這次來刺州……又是為何?”唐慎無法回答。且不說趙輔并沒有明確和他說過,到底為什么讓他來刺州。再說,哪怕趙輔私下和他說了,他也不可能告訴蘇溫允。唐慎沉默不語的反應,落入蘇溫允眼中,就已經代表了一切。蘇溫允冷笑道:“莫非圣上竟然也懷疑我?”唐慎立即道:“下官不懂蘇大人在說什么?!?/br>蘇溫允認真地凝視著唐慎,忽然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話,砸在驛館客房的地磚上:“唐慎,這次荊河橋塌并非天災,更是人禍!無論你信與不信,這件事與我無關,但我與你一樣,都想查清事實真相?!?/br>“蘇大人……”蘇溫允已經走遠。唐慎從懷中掏出一塊白銀令牌,雙目瞇了瞇,又將令牌放入懷中收起。四日后,監察使紀知帶著官員,回到刺州。他來到刺州府尹衙門,其他官員紛紛到場。紀知掃了屋中百官一眼,道:“諸位大人,下官只是個六品監察御史,在在場所有官員中,可以算的上官職最低的。但下官不得不說一句,來刺州前,下官蒙陛下欽點,是刺州監察使,若有以下犯上之處,還請各位大人擔待,切莫放進心里?!?/br>御史臺的御史們各個眼高于頂,向來不將官職大小放在眼里,但御史們從不會特意點明這件事。紀知突然說了這話,屋中一陣窸窣聲,唐慎也抬頭看向他。只聽紀知道:“那便當各位大人是默認了。把東西抬上來吧?!奔o知聲音落下,兩個官差將一個竹筐抬了上來。這竹筐大約有水缸大小,看上去平平無奇,里頭放著的是幾塊碎裂的大石頭。官員們不明所以,交頭接耳地詢問紀知此舉的目的。紀知說出來的話,卻如同當頭棒喝,令刺州衙門死寂一片:“這便是造成本次荊河橋塌的罪魁禍首!”荊河是大宋北方最寬最湍急的一條大河,但北方少河流,荊河只是矮子中挑將軍,才當了第一。想在荊河上修建一座橋有難度,卻不是不可能。大宋的工匠能做到這一點。今年夏天天氣反常,北方多雨,導致河水更加洶涌,大雨沖垮了尚未修好的橋梁。但趙輔在懷疑,懷疑一切是不是真的只是因為天災。同時,遠在盛京的朝堂百官也在懷疑,僅僅一場大雨,真的能斷送近百人的性命?所以紀知來了,他不負眾望,在幾乎全毀的橋梁殘跡上找到了這幾塊大石頭。紀知走到竹筐旁,指著這幾塊石頭道:“想來謝大人身為工部右侍郎,應當知道這是何物。不錯,這是鑄造橋梁地基的石塊。荊河橋從南向北,有一百五十余米長。荊河往年并不算特別湍急,修建橋基時,工部給出的深度為地下三米。我說的可對?”謝誠的臉色愈漸難看,他顯然明白紀知接下來想說什么。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