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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勝澤也道:“景則,竟是你師兄!你怕是早就知曉了吧?!?/br>唐慎無辜極了:“我連我師兄何時回的京城都不知道!”第二日,林祭酒帶考生們來到率性堂。未時一刻,身穿正紅色官袍的王溱從講堂的正門進來。他雖說穿著官服,卻沒戴官帽。他站在講堂前方,清潤平和的目光在臺下學子身上掃了一番,應當看見了唐慎,可并沒有刻意看他。國子監的學生中,有一半出身官宦世家,對王溱有些了解。還有一半是正兒八經的寒門子弟,從沒見過這種朝廷權臣。見到王溱如此年輕,以劉放為代表的寒門子弟吃了一驚,本來端著的表情各有變化。然而國子監的學生們還是沉住了氣。王溱開口:“我名王溱,字子豐。今日來國子監開官課,是為師生之誼,并無宦場高低?!?/br>學生們齊聲道:“聽王先生言?!?/br>王溱正式開始授課。林祭酒這次特意請王溱授課,講授的不是四書五經,而是政務時事。當然,王溱不可能將朝中大事透露出去,可他舉手投足、談笑風生間,便輕易說了幾樣先帝時期的往事。聰慧的學生一點就通,對官場有了更深的了解,對未來的殿試也有了一些準備。四月初的殿試,不考八股制藝,只考時政策問!官課結束,學生們還沉浸在剛才的講課中。王溱聲音清朗:“可還有困惑之處?!?/br>幾個學生猶豫片刻,提出自己的疑惑。王溱一一解答。官課結束,王溱至始至終沒有多看唐慎一眼,唐慎都開始懷疑自家師兄這次莫非真的只是來講授官課?“王子豐是個這么好心的人?”唐慎總覺得王子豐和好心這個詞完全沒有聯系。等他走出率性堂,一位講習在外頭等他,道:“景則,王大人在崇志堂等著你了!”唐慎一頭霧水地來到崇志堂,他輕輕敲門,王溱道:“進?!?/br>唐慎進了屋,只見王溱站在崇志堂西墻的一張老翁騎牛圖旁,仰首望著。唐慎進來后,他轉身看向唐慎,目光在他的臉上停頓了一瞬,接著往下落,落在他唐慎的肩頭。唐慎:“子豐師兄?!?/br>王溱走上前,伸手從唐慎的左肩上摘下一朵淡色花瓣。唐慎一愣。王溱:“杏花?!?/br>唐慎:“許是剛才從國子監的后院里走過時,落在身上的?!?/br>王溱笑道:“恭賀小師弟,杏榜提名,會試第二?!?/br>這些天被無數人恭喜過,唐慎早已有了免疫力??陕牭酵蹁谶@句平平凡凡的話,又看著王子豐這張微帶笑意的面龐,唐慎莫名地就有了點赧意。唐慎語氣真誠道:“如同師兄說的一樣,會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殿試?!?/br>王溱點點頭,忽然扯開話題:“你的字練得如何了?”唐慎身為現代人,都一下沒能理解王子豐這神奇的腦回路。不是,剛剛還在說會試,怎么突然又問他練字怎么樣了?唐慎心里嘀咕,嘴上道:“練了很久?!?/br>“離殿試還有十日,這些日子你每日申時來府上?!?/br>“師兄?”“我教你練字?!?/br>“……”今天的王子豐怕不是真的哪里不對吧!等到很久以后唐慎才知道,王溱壓根沒覺得他殿試能夠靠真才實學得前三甲!時政策問,說起來簡單,其實比八股文還難寫!八股文的題目都是出自四書五經,哪怕對天下大事沒有一點了解的寒門子弟也能引經據典,寫出不錯的佳作??蓵r政策問呢?唐慎今年才十六,論閱歷他比不上會試第三的姚僐,論家學淵源他比不上本屆會員王霄。除了這兩人外,本屆杏榜上那些出身官宦世家、書香門第的考生,哪個不比他強!唐慎想拿前二十還有機會,想拿前十就已經很難,前三更是難如登天!然而,事在人為。殿試時,唯一的主考官只有當今圣上,所有其他考官都被稱為“讀卷官”。291名考生的卷子,先由讀卷官選出前十名,提前排好名次,接著再交給皇帝,讓皇帝點出前三甲。唐慎要是進不了前十,連讓皇帝看他一眼的資格都沒。四月初二,卯時不到,考生們從宣武側門進入皇宮,來到明意殿。這一日,皇帝自然是不在的,接近三百位考生向空置的御座行禮,由十名讀卷官發卷監考。唐慎身為會試第二,坐在第一排的第二位。哪怕他早有準備,看到這四道時政策問題時,還是猛地懵住。唐慎上輩子沒有從政的經驗,這輩子穿過來滿打滿算,才過了三年。別說以官場思想去思考這些題目,給出解決策略,唐慎竟然連第四題所說的“域虎之戰”都不甚了解,只聽過大概!然而唐慎神色不變,舉止鎮定,氣定神閑地開始答題。不知道該寫什么,他便寫一些恭敬圣上、請皇帝安的官方話。唐慎仔仔細細地寫著每一個字,認認真真地按照殿試專門規定的格式,把每個字謄抄上考卷上。寫策問不難,寫好字、寫好格式,極難!直到日落西山,唐慎才寫好最后一個字,他吹干墨汁,停筆不寫。又過了半個時辰,所有考生全部停筆,收卷離開皇宮。唐慎走到一半,梅勝澤跟了上來。兩人互相瞧了一眼,皆是苦笑。梅勝澤:“景則,如何了?”唐慎真誠地說道:“填滿了,每篇一千五百字?!?/br>梅勝澤:“好你個唐景則,我只寫了一千二百字。不好,我本次殿試的排名又要在你之下了?!?/br>兩人哈哈大笑。新晉士子們從宣武側門魚貫而出,讀卷官們則拿著被糊了名的考卷,每人分到三十張卷子,開始輪換批卷。讀卷官都是朝廷重臣,一半是二品大員,六部尚書基本都在,除了王溱因為避嫌沒在其中。禮部尚書是個高瘦的中年人,蓄著一撮秀美的小胡。殿試時,讀卷官們看到的都是考生親筆寫的卷子。禮部尚書看完一份卷子,再翻開下一份,他的視線剛剛看到第一行字便停住。過了片刻,他叫來禮部左侍郎,指著這張卷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