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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到極限。姚三道:“小東家,這肥皂也太便宜了。咱們定這么低的價,實在是虧,不如稍稍定高一點?!?/br>唐慎還沒解釋,就聽身旁的小姑娘脆生生地說道:“姚大哥,這還算便宜?這可比胰子貴了兩個銅板了!”姚三一愣:“啊,我說的是肥皂,阿黃怎么和胰子扯上關系了?!?/br>唐璜搖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像極了半年前的唐慎:“肥皂這東西,姚大哥你也用過,是不是與胰子作用相似?!?/br>“是。但是咱們的肥皂比胰子干凈,洗東西的效果也好得多!”“你說的也對,可肥皂終究和胰子十分相似。咱們的肥皂不是想賣給少數人,是想賣給大多數人,要薄利多銷。如果比胰子貴太多,姑蘇府的人又不是傻子,干嘛不去買胰子?!?/br>姚三想了想,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br>唐璜學著腐儒念書的模樣,搖頭晃腦道:“孺子可教也?!?/br>唐慎哭笑不得,彈了彈她的腦門:“什么孺子可教!你都從哪兒聽的這些話?!?/br>“林賬房說的啊,孺子可教也。唐慎,你又欺負我!”唐慎稍稍正了神色:“誰跟你說孺子可教也了,我問你的是,誰跟你說咱們的肥皂是想賣給大多數人,薄利多銷了?!?/br>唐璜眼珠子一轉:“我猜的!”“你猜個屁!”唐慎一把拎起小姑娘的衣領,“別想跑,說清楚,你什么時候聽到這些東西的?!?/br>唐璜捂住眼睛:“欺負人啦,欺負小姑娘啦,唐慎不是人!”唐慎:“……”這都什么奇葩的一家人!正月過了大半,梁誦還沒回姑蘇府,紫陽書院已經又開始上課了。開學第一天,唐璜和姚大娘給唐慎準備好了食籃。唐慎想要彈唐璜的腦門,被她靈巧地躲開。唐璜:“唐慎又想欺負我,壞人!”唐慎冷笑一聲:“等我晚上回來,你可得告訴我你每天去那珍寶閣里干什么!”小姑娘做了個鬼臉。姚大娘又從屋子里拿了個厚棉衣:“小東家可得多穿點。沒想到這過了年,天氣倒突然冷起來。我聽說南邊下了好大的雪,水都結冰了,路也給封了?!?/br>唐慎也覺得有點冷,接過棉衣穿上。姚三從屋子里出來:“真是奇怪哩,這般大的雪我們以前在山西還算常見,從沒聽過江南也會下這么大的雪?!备锌艘痪?,他又道:“走吧小東家,我送您去書院?!?/br>過年這個月姚大娘趁唐慎在家,狠狠地給他補了補,瘋狂喂食,總算讓唐慎長了點rou,但還是很瘦。他穿著兩件厚棉衣,看上去有點臃腫,背影上看像極了一個富家紈绔小少爺。然而到了紫陽書院,看到孫岳,唐慎噗嗤笑出聲。孫胖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見到唐慎就是一個大大的噴嚏。唐慎:“嘿,你染了風寒可別染給我。這都風寒了,你居然還來上學?不怕鄭山長把你趕回去啊?!?/br>孫岳苦著臉:“風寒?我倒希望我染風寒了呢,那就不用來讀書了?!?/br>上了課,唐慎這才發現課堂里少了接近一半的人。唐慎:“這是怎了?!?/br>孫岳搓搓被凍紅的手:“還能怎了,他們真的染上風寒了唄?!?/br>唐慎笑道:“你穿得比我還多,怎的手凍成了這樣。不是說胖子不怕冷么?!?/br>孫岳瞪直了眼:“誰和你說的這胡話,我們胖子就不許怕冷么!明明你才是個怪胎,你沒看到城外那些人,那些才是真正的瘦子,他們都快凍死了好么!”唐慎忽然愣?。骸俺峭獾氖裁慈??”孫岳搓了搓手,仿佛想起了什么東西,語氣有低落:“還能什么人,南邊來的難民唄。昨日我和我娘去了城外的施粥鋪,好多人……真的好多人,看不清,看不盡,下著大雪,全部都是人?!?/br>17、第十七章正月末,倒春寒。南方很少有這般嚴寒的天氣,寒風殘忍地吹在臉上,如同用小刀一下下地割開皮膚??諝饫涞梅撼鲆环N死人般的蒼白,天陰了,不過多時就飄起了雪花。雪不大,落在地上很快被沾濕,每個人踩一腳就不見了蹤影。唐慎和姚三剛出門,雪就開始下了。姚大娘給兩人送傘。姚三:“小東家,聽說城西的難民很多,都圍著城門,要不我們從北門走吧?!?/br>唐慎道:“好,老師正好也是從北邊回來?!?/br>不錯,唐慎今天是出城接梁誦去的。從臘月離開姑蘇府,整整一個月,梁博文都沒回來過,連新年都是在外面過的。昨日梁府管家找到唐慎,說今天先生回來。唐慎多日不見老師,正巧天氣太冷、紫陽書院放了假,他便特意過來接老師。唐慎穿了兩件厚棉衣,舉著傘在寒風中等著,還是凍得夠嗆。等了半個時辰,遠遠見到梁誦的馬車。唐慎和姚三走上去,梁誦拉開車簾,驚訝道:“你怎的來了?”唐慎:“來接先生。先生一個月沒回來,學生當然要來迎接?!?/br>梁誦:“先進來吧?!?/br>唐慎弓腰進了馬車。車內暖和了許多,梁誦把自己一直捂著的小暖爐塞到唐慎手里。唐慎抱著暖爐蹭了許久,終于暖了雙手?!跋壬趺措x開這么久,一個月沒回姑蘇府呢?!?/br>梁誦:“辦點私事。你今日怎么沒去書院讀書?!?/br>“天氣不好,書院放假了?!?/br>梁誦默了默,道:“我回來也有這個原因?!闭f著,他撩開車簾:“去西門看看?!?/br>幾人沒進府城,而是改道去了西門。還沒看到城門,唐慎便看到許多沿道前進的難民。他們走的是官道,因為下雪,官道泥濘。放在往常是不會有人在這種惡劣天氣下四處行走的,可難民太多了。他們穿著襤褸,身上凍出了一個個紫紅色的凍瘡,沿著官道走向姑蘇府的西門。唐慎撩開窗簾看了看,又不忍心地把窗簾關上。梁誦倒是一直靜靜看著這些難民,他道:“聽說這些人都是從滁州、婺州那兒來的。今年雪下得太大,南方四省告急,朝廷也撥了銀子下來賑災,只是收效甚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