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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雨的潮濕味道,沾滿室外的空氣,也沾了江菱月全身,他隨手脫了外衣,丟到圓桌兒上去。 “這么早……”盛星右手里頭還拿著彩瓷的茶盅,他抬起左邊兒的腕子,看表。 這是個暗沉沉的急雨天,似乎又有不識趣的黑云,飛來一片兒掛著,于是看不明晰彼此的臉龐。 江菱月到床邊去坐,他輕飄飄,說:“我剛才翻墻進來……” 盛星終于,將杯里最后一口水抿完,他走到江菱月旁邊兒去,有些訝異,又責怪他:“大門在那兒,干嘛翻墻?” 江菱月正望向他,恍惚中,僅僅看得到暗光里收斂著的下巴,以及一雙漆黑又明亮的眼;盛星知道自己在這短暫的靜默之后被抱住了,江菱月的臉,正貼在他扁平的肚子上,聞那里和著體溫的、襯衣上洋胰子的味道。 “大白天……他們都在外頭……”盛星難以抗拒箍著他腰的、有勁兒的胳膊,他只得伸一只手,去推江菱月的肩膀。 雨更大了,于是一切外頭的雜音難以入耳,人像是住進個龐大的溪流里,與世隔絕。 這種貪婪致使江菱月放下全部的矜持,他攬著盛星一把纖細柔軟的腰,從狂風暴雨的世界逃走;他抬起眼去,遇上盛星的視線。 “好……可以,不過你動靜小點兒……”他嘴角邊兒上,是溫柔里帶著幾分冷清的笑,一動臉,笑又轉進光線很淺的暗處去了,另一邊兒秀麗的鼻尖輕挑,沖著江菱月眨了眨眼睛。 臉上紅云是錦葵殘瓣,盛星在床里與他互相玩弄僵硬的舌根,太沉溺也太久,因此錯覺以為一個雨季過去,最熾熱的夏要來了。 漸寬長得大了,于是能使毛筆抹一整片歪歪扭扭的大字兒,他拿著染了彩漆的、四個轱轆的小木車,在大太陽下呆一個晌午。 倆人預備搬進新買的樓里,此時正在城南,買了堆茶具、架子、杯子和畫兒;盛星在洋房二樓的欄桿后面,使一把舊蒲扇,扇著風。 說:“咱們又花大錢了……” 江菱月在一樓的廳里,他忽然抬起臉了,人還在沙發上坐著,答他:“角兒應該睡個好地方?!?/br> 他眼里,盛星此時正以種不拘又溫軟的姿態,在那兒歇著;盛星雙頰粉紅,是十九歲的好年紀,他穿著件淺藍色襯衣,也不沖他笑。 “我一點兒不樂意在好地方睡覺?!辈恍τ兄恍Φ暮每?,盛星放下扇子下樓了,他伸手去拿江菱月泡好的碧螺春,慢悠悠抿一口,再抿一口。 “你真不高興了?”江菱月問著話呢,把腿給盛星躺,可那人忽然更低落起來,直直在沙發上跪。 嘆息:“真希望蓮香活著……” “我也真希望,”江菱月取了手表,把它放到茶幾上去,接著,他忽然問起,“那個,流云說是陳盤糯之前家里的人?” 盛星沒愣神兒,幾乎是立刻,“嗯”一聲然后點著下巴,又伸開了胳膊,搭在江菱月脖子上;倆人湊得近了,呼吸是熱的,視線也是。 外頭汽車來了尖長的一腔喇叭。 江菱月沒不悅,他抬起手,用指頭撥弄盛星輕微汗濕的頭發,再說;“怕不怕是誰派來害咱們的?” “可是陳盤糯死在我眼前……” 盛星將漂亮臉蛋兒湊得近了,他一雙葡萄眼里,盡是種焦急的冷酷,他看著江菱月滿是疑惑的眼睛,再說:“我怎么著,也算是幫了個他的家人……” 盛星開始懼怕江菱月或將出口的質問,他汗濕的手在江菱月背后垂下,再攥拳。 晚春時節漲起的熱氣不那么厲害,卻燙得人眼皮發紅;江菱月顫抖的手,把盛星的臉蛋兒捧著了,他沒來由地吻他。 眼珠、舌頭、心……一切都熱。 漸寬沒玩兒夠,流云貼心怕他曬著,于是拿了塊兒楊梅糖帶他進屋里去;家里只剩下三個仆人與孩子,因此在這個回暖的午后,沒什么聲兒。 江菱月帶著盛星,倆人逃往城南陽光濃蔭與街巷的深處去了。 榖(gǔ)旦于逝,越以鬷(zōng)邁。視爾如荍,貽我握椒。 是說——約會相聚的好日子就在今朝,少男越過人群擋住你的道??茨惴奂t笑臉好像錦葵花,贈我一捧紫紅的香花椒。 深春被幾縷涼風延長,暫不會往最guntang的酷暑里去;氣息相摻的溫度,綿軟似水,澎湃像河,在溺亡了矜持與孤單后,零亂虛弱,彼此,沒救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