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會不會堵在半路，往前駛了沒多久就發現前面排起了長龍。

司機和乘客都焦急地互相詢問打聽著，有人說，好像是前面出了車禍，交警正在疏通現場。

“這個時候出車禍，可真不走運啊?！?/br>
“大過年的，趕上這種事情，唉?！?/br>
“不知道要堵多久，等到晚上就不好辦了?！?/br>
等待的人們三三兩兩議論著。莫卿從車后座拿來路上買的新鮮的桔子，放到樂言懷中：“估計還要等一會兒，你先吃點水果?！?/br>
樂言剝開一只桔子，滿車廂彌漫著淡淡的桔香。

“甜嗎？”莫卿問。

“恩?！睒费酝滔乱话?，轉頭問莫卿，“你要吃嗎？我幫你剝一個?！?/br>
“不用，我嘗嘗就行?！蹦涞皖^直接咬住了樂言手上剝好的一小瓣桔子，然后眼神灼灼地看著樂言，“果然很甜?！?/br>
樂言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莫卿大笑，揉揉樂言的發，心里滿是想將他按進自己懷里的沖動。

樂言低頭，不知道說什么，只好像催眠自己一般不停地往自己嘴里塞桔子。

莫卿伸手抓住他，樂言還是裝傻一般不肯抬頭。

“樂言，你討厭我嗎？”

樂言搖頭。

“那你討厭我碰你嗎？”

樂言依舊搖頭。

“那你，喜歡我嗎？”

樂言頓了頓，抬頭看著滿眼期待的莫卿，想說“喜歡”，一張口，卻被嘴里的桔子嗆到了，什么都還沒來得及說就劇烈咳嗽起來。

莫卿笑著邊拍他的背邊遞過紙巾，說：“我下次不問你就是了，看你緊張的?！?/br>
樂言一邊咳嗽一邊唾棄自己，吃個桔子都能嗆到，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莫卿看著樂言被嗆紅的臉，濡濕的眼，只覺得眼前這人越看越掩飾不住的喜愛。不想看見他難過，不想留下他一人，只有把他放在身邊最安心。

前面的長龍終于開始緩緩蠕動起來，莫卿跟著車流往前一點點移動著。遠遠地看到幾百米外事發車輛變形地扭撞在一起，交警正在維持秩序，指揮著并排的車輛駛到一個車道先后繞過。

車禍現場還未處理完，莫卿開車靠近的時候，一把按住樂言的頭，低聲道：“不要看?！?/br>
樂言只來得及瞄到一點血紅，就被莫卿這么按下了頭，然后只聽到車輛的喇叭聲和現場傳來的女人的哭泣聲。

待到車子走遠，莫卿松開手，嘆了口氣：“大概是在等救護車，希望還來得及?！?/br>
“有人死掉了么？”樂言問。

“看起來有點嚴重?！蹦渑呐臉费缘募?，“別多想，人各有命?！?/br>
樂言低聲說：“我還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看到車禍現場?！?/br>
“開車開多了，看到什么場面都不奇怪了?！?/br>
樂言沉默數秒，緩慢說道：“我的爸爸，據說也是出車禍去世的?！?/br>
莫卿看了看樂言，有些驚訝。這是樂言第一次提到自己的家人。

“但那個時候我什么也不知道，因為我還沒有出生。爸爸對我來說，是個很陌生的詞。小時候還會哭著鬧著問mama，我是不是沒有爸爸的孩子。后來漸漸知道，爸爸這個詞，在只有我和mama的家里，是一個禁/忌?！?/br>
“小時候去外婆家度假的時候，聽到了親戚間的談話，慢慢地開始知道了爸爸和mama的事情。他們是外婆那個縣城里第一對同時考上同一所名牌大學的孩子，爸爸英俊有文采，mama漂亮又聰明，人人都說這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然后他們順理成章地在一起，順理成章地結了婚。mama顧著工作，結婚好幾年都不肯要孩子。他們為這事吵了很久?！?/br>
“mama是個倔強性子，即使后來心軟決定放下事業為爸爸生個孩子，也不肯示一點弱。再后來，她懷了我，準備告訴爸爸的時候，卻突然撞見了他的出軌。mama當下大怒，與爸爸大吵大鬧了一番后，最后主動提出離婚。爸爸懺悔懊惱，表示會改過自新，但是自尊心那么高的mama，那時候一句話也聽不進去。爸爸無奈，只好答應簽字離婚，然后如mama所愿搬出了家?！?/br>
“不久后，有人在醫院看到mama要做流產手術，打電話通知了爸爸，爸爸開車趕過來阻止mama的時候，在路上出了車禍……很嚴重的車禍，根本來不及搶救?！?/br>
樂言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心：“mama的世界崩塌了大半。但她執意生下了我?；蛟S連她自己都弄不清，她生下我是為了證明什么。是為了證明爸爸活過，還是證明他們的感情存在過?！?/br>
“mama說，如果沒有我，也許爸爸，就不會死了?！?/br>
莫卿皺眉：“胡說。這件事根本沒有你的責任。這不是一個母親該對自己的小孩說的話?！?/br>
樂言注視著手上錯綜的掌紋，說：“我想，mama是愛我的。這一點，直到現在我也沒有懷疑過。但她的愛里也摻雜著太多的怨恨。我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那個男人背叛了她，拋棄了她，最后徹底扔下了她。她愛我，但她無法原諒過去，所以也沒有辦法原諒我。她在這愛恨里掙扎了二十年。終于，她累了，決定不再掙扎了。她死了。醫生說，她的病其實是累出來的。積勞成疾，加上精神壓力太大，最后發現時，已經沒有辦法治了?？晌抑?，從我出生的那刻起，她就開始了漫長的慢性自殺。她是個好女人，她不關心我，故意忽略我，但是卻從未拋下我。我愛她，卻也替她難過。她的人生不該這樣結束?！?/br>
莫卿將車?？吭诰o急停車道上，解開安全帶伸手摟抱住樂言。

“他們的遺憾已經無法挽回，可是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答應我，不管發生什么，都要好好為自己而活?！?/br>
莫卿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樂言眼眶微紅，雙手撫上他寬闊厚實的能讓人依靠的背脊。

“我知道，所以我不想讓自己有遺憾。所以我想告訴你，我也喜歡你?！?/br>
莫卿身體一顫，松開懷抱與樂言直視，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剛才說什么？”

樂言直視他的眼，一字一句慢慢說道：“我說，我也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br>
莫卿額頭抵著樂言的額頭，有些激動，再次緊緊地抱住他，不停吻著他脖頸旁柔軟的發。

片刻后，莫卿調整好情緒，松開樂言，坐回座位上扣好安全帶。幸好他還沒忘記他們還在趕著回家過年的路上。

“怎么辦，我現在好想把你按在座位上狂吻?！蹦滢D頭看著樂言，眼神炙熱。

說完這話，莫卿又成功看到樂言臉紅到了耳根。

“你一臉紅，我更想親你了?！蹦溆纸恿艘痪?。

于是樂言索性再次低頭裝起了鴕鳥，一面拼命讓自己狂跳的心平復下來，一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