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簾的營帳中,李泗傷口被清水清洗,他痛得皺眉時,關幼萱仰頭看他,觀察他。李泗連忙作出無畏的樣子來。 李泗低頭看關幼萱耐心地一點點揭開紗布,他突然說道:“少青去追漠狄人了,你別擔心,他會回來的?!?/br> 關幼萱愣一下。 她不好意思地紅了腮:“謝謝你告訴我這些?!?/br> 戰袍半褪,上身赤著。李泗在小夫人的凝視下,略有些羞澀地轉過臉。 他說:“別謝我,是我沒應對好玉廷關的突襲。如果我當時及時發現那只漠狄軍和其他漠狄軍的不同,你們就不會這樣措手不及地應對,傷了這么多兄弟。少青還派我去玉廷關查看……我沒有完成他的囑咐?!?/br> 關幼萱柔聲:“你這般想不對,戰場上不能這樣說的。沒有人會怪你的?!?/br> 她將藥涂到郎君猙獰的傷口上,想了下:“夫君他也不能怪你!他只是讓你看,又沒有說具體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要看什么,不應該強加給你的?!?/br> 李泗出神一會兒,說:“我只是覺得,我應該做的更好?!?/br> 關幼萱漆黑的眼睛望向他,問:“為什么給自己這么大的壓力呢?” 許是小女郎的聲音軟糯,讓人安心;許是小女郎的眼珠清黑,沒有雜質;又或許這個女郎是原霽的妻子,讓人信賴。 李泗便與關幼萱推心置腹:“我總覺得,我應該幫少青更多。唔……你和少青還在吵架么?” 關幼萱擺手,認真解釋:“不吵了不吵了。我們都是大人,都明白事理,不會亂吵架的?!?/br> 她眼睫飛快一眨,腦中想到了原霽撲倒她啃她的那一幕……關幼萱漲紅了臉。 李泗忍俊不禁,他便順著關幼萱的話,將小淑女與她的夫君當做成熟大人看:“嗯,不吵架就好。你也許和少青有誤會,你們才吵架。但你很快會知道,少青是值得的。 “小七夫人,悄悄告訴你,我原本啊,是個孤兒,我無父無母,不知怎么被丟在沙漠中。我更早的記憶早就不清楚了,只記得是少青收養了我。當時大家都懷疑我身份,只有少青堅持讓我住下。后來我有了養父母,有了名字……這些都是少青給我的?!?/br> 李泗目光抬起,越過門簾,望著軍營中的將士們。 他喃聲:“我和其他涼州人不同,我的命,是少青給的。我自然……” 關幼萱打斷:“好啦,你穿上衣服吧?!?/br> 李泗未完的話被打斷,關幼萱站起來對他抿唇一笑。 他不禁釋然,正想和關幼萱出去,誰知道一個渾身流血的士兵跑進來,抓著關幼萱的手臂便哀求:“你是大夫吧?幫我看看傷吧,大夫,救救命??!” 李泗正要阻攔,關幼萱卻將此人看了一下,說:“你應該只是皮外傷,沒事的?!?/br> 莫名其妙,關幼萱重新坐了回去。而莫名其妙,更多的傷員涌了進來。 等回過神的時候,終于來了一個不是皮外傷的,關幼萱終于擺明了自己的身份。 傷員們失望離去,關幼萱和李泗出去營帳,金鈴兒忽然竄過來,手上全是血:“小表嫂,你那里還有沒有繃帶???趙將軍的手臂又出血了,得換個紗布……” 趙江河在后跑來,分外無言以對:“不用不用,我這么小的傷……” 金鈴兒回頭瞪他一眼,眼眸泛淚:“都流血了……” 關幼萱解決完此事,又遇上女郎們來找到她問話。有的問自己的夫君為何還不歸來,有的含淚懇求讓她找大夫…… 午后,束翼等人歸來,抱回來了氣息奄奄的一群偵查鷹,營地中又是一派混亂。 關幼萱看到“十步”身上被插了三只箭,一動不動地躺在束翼懷里。束翼眼睛發紅,束手無措,關幼萱著急又駭然,連忙讓他把受傷的偵查鷹們帶進營帳,找大夫看。 李泗和趙江河看關幼萱這般忙碌,看軍營中不停有人找關幼萱,二人對視一眼,輕笑:“經過昨夜并肩作戰,小七夫人開始有了威信了?!?/br> 李泗問:“少青呢?” 趙江河望向遠方:“不知道。但他會回來的?!?/br> -- 黃昏之時,跟著原霽出去的將士們都回來了,關幼萱才從他們那里打聽到了原霽――“小七郎去鏡湖了!他說想去鏡湖再看看?!?/br> 他們攔住關幼萱:“小七夫人,要不你隨他去吧。漠狄人太狡猾,我們沒有追到他們,還有兄弟受了傷,七郎心情不好,沉了臉一路。他這種暴脾氣,你等他火消了再去看他好了?!?/br> 關幼萱柔柔弱弱地謝過了他們,還是在一個小兵的跟隨下,出了軍營去鏡湖邊尋找自己的夫君。 她不會騎馬,此地也沒有駱駝,好在他們駐扎的地方距離鏡湖并不算太遠,徒步半個時辰,還是走到了的。 關幼萱和小兵立在背沙處,他們遠遠見到了立在湖水中的黑衣少年。知道那是原霽,小兵就告別,匆匆忙忙地回去繼續忙軍營中的事。 關幼萱依然穿著昨日的煙藍色胡服,她初時那般不好意思,但突來的戰亂讓她不得不穿了這么久,此時已然習慣。煙霧般的裙紗飛揚,關幼萱撫著自己散落的長發,從背著的沙丘走出,看向那少年。 紅日余暉照落,鏡湖如灑了金子一般,幽靜瀲滟,誰也不看出這里發生過大戰。 關幼萱一步步地走過去,清薄的紗衣拂過她的手腳,露出她纖細潔白的腳踝。細細的鈴聲從她腳下傳出,叮叮當當,揉著砂礫。 關幼萱看到原霽站在湖水中央,黑色武袍被水盡打濕,他的束冠也松了,烏黑的長發散落過肩。原霽側對著關幼萱的方向,衣裳半敞,頭微仰,望著夕陽的方向。 水聲嘩嘩,他脖頸和胸口長長一道猙獰紅痕,向外滲血。脖頸一圈紅,卷起的衣袖口,手臂和腕上也盡是傷。 余暉暗下去了,這一邊的暗與那一邊的亮,同時落在原霽身上,明滅間,拖出少年剛勁健瘦的美。 關幼萱走向湖水中的原霽。年少的關幼萱第一次親身經歷戰爭的殘酷,已然想到了很多很多。關幼萱盯著原霽的側臉看,又在走動中,將他的輪廓看得更清楚―― 夢境的昭示從來都不愉快。 也許他在未來會拋棄她,也許夢境的預告是真的有跡可循,也許她和原霽的結局并不會好。 她猶猶豫豫地覺得結局可能不好,可她在這一刻依然不在乎。下一瞬的生死不重要,結局墜入深淵或孤苦伶仃并不值得猶疑。她依然想走向他,想看看他的世界。 金姨肯定地說她馴服不了原霽,金鈴兒鼓勵地說涼州的狼最忠誠。 關幼萱想,如果她馴服了這頭狼,這頭狼就是她的。 湖水漫上草原和泥沙,關幼萱脫了鞋襪,向前走一步,水漫濕了她的腳與裙尾。關幼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