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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面憤怒的罵到:“死崽子!誰讓你這樣耗費嗓子,正是關鍵時候,明兒笛兒給我啞“迷”了,我把你送到蔡閑子那邊,多好,這不是兄弟團聚了!???” 蔡閑子,活動在金滇附近專做人口買賣的人牙,他買賣做的大,又有后臺,基本這邊的人口買賣就是人家帶著手下壟斷的。 牙人由來已久,并隨著風土人情各有變體,像是如今燕京就是團頭總覽,也沒有區分種類,卻兩個買賣不接,一販賣牲口,主要這一行要會相牲口,也沒那功夫特學去。 再一個,團頭不做人口買賣,明說了,就嫌棄。 后由兵部陳大人牽頭,將燕京附近的團頭收編攬歸戶部,又給發了正身牌子,從此團頭這個身份算作是朝廷的人了,不是一般的差役,算作小吏。 就像百如意,人家是小頭目,每月拿著朝廷五斗米,兩貫五百錢,也算做是拿俸祿的人,且一般介紹好了買賣,團頭與朝廷均分抽成,京里戶部管著商戶的衙門,也只給團頭帶的人用印。 能形成這樣的規模,那是因為燕京是大梁的中心,整個國家的商業活動最后都往這邊集中,交易量大了,朝廷不好控制就得收編團頭。 可外地不是,外地養不起大量的團頭,也沒有那么多買賣需要他們的介紹。 各地依舊是牙人介紹作保。 這行當也有分工,像是米牙是米販子的介紹人,茶牙是茶葉販子的介紹人……這人牙子么,不言而喻了。 張永寶家鄉有句父母嚇唬孩子的話,你若不聽話,明兒就送你去蔡閑子家,讓他把你賣了。 那會子張永寶小,也害怕,可萬想不到有一天這話會成真。 他爹真的把他賣給蔡閑子了,其實也不算是蔡閑子,就是蔡閑子下面的一個人牙婆子,這婆子鎮上常呆著,有艱難的人家賣人,就都去尋她。 說來也巧,那婆子愛聽戲,又跟張雙喜關系好,那年買了還叫狗蛋的張永寶,看他看的端正,就跟張雙喜說,這孩子還沒有收拾利索,價格正便宜,不若你買了去。 從此張永寶就知道了,他值二斗米,三貫錢,一買一賣那婆子賺了他家三貫。 張永寶還有個弟弟叫做羊蛋,他倆是雙胞胎。 至于他爹娘,那也不是歪人,就是沒多大本事的苦人,貧寒到了極致,自然就賣兒賣女,也不圖錢,就是想讓娃們活著。 他家兄弟四個,那年天災賣了三。 張永寶一村就賣了二十來個孩子,唯一去了好地方的就是狗蛋,他入了梨園,正式拜了師傅改名張永寶,對于鄉下人來說,唱戲是個好去處,不太受罪。 又因為他,小小的村子里人就都知道了,三江上有艘戲船叫做五福班,他村的狗蛋就在那里學戲,后來改名張永寶,將來定是個名角兒。 如此走出來的同村人,凡舉見到戲班,都會問問是不是五福班。 今兒這事兒,還真是湊巧了,人家隨便問的,不成想這還真遇到了五福班。 佘萬霖就站在一邊看到小寶挨打,也沒上去攔著。 張永寶知道闖了禍,也不敢捂臉,就生受著。 張雙喜又打了他好幾巴掌,沒打臉,打的脊背。 臭叔說,管了一時也管不了一世,要想世上少些苦孩子,就多學本事,好跟他祖宗爺般,入朝握權,也不求他多大的本事,就求他一生做事多想想這些孩子,也不敢懈怠了。 其實,佘萬霖早就不敢懈怠了。 唱戲的幾大劫,又是十幾歲的小男孩倒倉的關鍵時候,弄不好長的再端正,沒了嗓子人就廢了。 張雙喜看這些孩子的嗓兒,比看他的命還要緊,他可不能容這孩崽子這樣嘶喊。 打完了張永寶他心里也不舒服,想說點什么吧,到底一掐腰走了。 等他走了,周圍的孩子才一擁而上安慰。 佘萬霖就聽小寶捂著臉嘀咕:“不是說只賣我一個么……不是說只賣我一個么?” 他不忍聽,便悄悄的回了艙,一頭栽在床上不動了。 好半天才聽臭叔在一邊,用帶笑的語氣說:“這就受不了了?” 佘萬霖翻身對墻躺。 老臭又笑。 “……你是好命,會投胎,遇到本事的爹娘,撐天的阿爺,從前我是不認命的,那會子也苦,就總想著,啊,我咋是這家的孩子呢……” 他忽然不說話了,好半天才自我奚落道:“可你就是這家的孩子,這哪兒講理去?沒地兒講理去,攤上了?!?/br> 這日無人點戲,五福班的船便舍了小碼頭,交了過路錢兒繼續往金滇走。 從上船到這兒,也就這幾百里,卻基本十里一個坎兒,不停再交各“色”費用,好在張班主尋了新買賣,這船上人高低是能吃的起飽飯了,還是一日兩頓。 對于耽誤了行程的平家叔侄,人家班主也說了,不然您換條船? 老臭起初也有這個意思,一打聽卻是不成了。 人家金滇的規矩是,你怎么進去的怎么出去,五福班這幫子人帶著他們入金滇,明日出去,船上沒了他們叔侄,這是要吃掛落的。 這算是綁在一起松不開了,虧得老臭與佘萬霖不急,便是著急也不能失了仁義連累了人家戲班,如此便混著吧。 又一夜過去,轉日清早,船終于行到金滇酈城府一個叫樹凹鎮的地方。 這戲班子吃飯,一般吃慣熟飯,他們早年就跑碼頭來過這地方,每次來,這里有戶姓田的財主家,都要在龍王廟請戲。 說是給龍王爺看,其實就是想花個小錢熱鬧熱鬧。 且這方圓十里的百姓,想享受些熱鬧,也就活個田財主了。 張雙喜說那姓田的財主是個善人,所以每次來他都要拜訪,問上一聲可請戲。 五福班就是那種小錢能請到的戲班子,他們有船,就敢接江岸邊的短場戲。 像是那種百十人的大班子,人家只在郡府的大戲樓唱,而那體面人家要請,一般是要出路費,要么包船去請的,請了來最少也要唱三天。 對了,還有一種戲班,佘萬霖家就養著一個,也沒有多少人,上下“亂”七八糟比五福班多一倍吧,就養在后園子角。 恍惚聽說人也是從小買的,買了來卻不拜師,是跟教習學,只給主家唱,唯一的好處是壞了嗓子也不怕,送到莊子里找個活計重新學,回頭再買一個好的。 反正,家里輕易不賣人。 主人家若想聽,也不是請戲,就是喚了人來伺候戲。 除卻戲班子,他家還有說書的,雜耍的,甚至,還有陪他摔跤的,騎馬的……如今想來也不可恥,大梁燕京,勛貴云集,能養的起戲班的人家,其實還是少數。 樹凹請不起大戲班,只能請得起五福班這樣的,五福班也沒什么值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