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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聲輕哼。 也就沒多大一會兒,清秀干凈的一排七八歲的小丫頭捧著各“色”點心吃食出來給客人佐茶。 她們顯見也是想聽故事的,放下茶點便安靜乖順的來到水先生背后跪坐下,當成聽功課般,認真聽講的樣子。 水面清醒的魚兒越來越多,方才的熱鬧便漸漸散去徹底閑適了。 水先生捧著茶杯看著笑道:“老身這故事有些長,卻是早就想跟旁人表述表述的……” 佘萬霖看她杯中無水,便從小碳爐上取了茶壺,慢慢幫她斟滿說:“晚輩如今有的是時間?!?/br> 幾個小丫頭輕笑起來,更有一個從袖里取出一個荷包丟過來。 佘萬霖抬手接住,打開荷包卻見是一小袋鹽豆兒,便認真道謝,那幾個孩子笑的更歡了。 水先生姿態優美的謝茶,抬臉笑著說:“我可不敢充你的長輩,你的長輩是什么人?是與民休息,輕徭薄賦的帝王,是給了水上人家實在生路的賢德郡王,是庇護大梁的一代名將,更有我們這些女子最最敬仰不過的榆樹娘娘……” 佘萬霖忙道一聲謙“插”話:“您不要這樣說,不瞞您,您說的這位榆樹娘娘晚輩并不認識的?!?/br> 更不知道為何她要搭救自己? 水先生錯愕,認真想了一會,表情便越發的佩服了。 她與佘萬霖道:“是了,是了,竟是這樣啊,娘娘仁心慈悲,一貫是如此的,她這次肯離了百泉山下江湖令,怕跟當初也是一樣的意思呢……” 載師輕哼譏諷:““婦”道人家,只認目前三寸光暈,又知什么深刻道理,旁人怎不管此事,偏偏她出來上躥下跳了,根本不懂我等苦心,你們這些女子也不想想,若沒了咱九州域,這江湖還叫江湖么?” 水先生反唇譏諷:“可是我們這些女子要這江湖作甚?” 言語間,載師伸手去取茶壺,卻被水先生使竹制茶漏敲了手,毫不客氣的與他換了個淺底黑碗道:“咱們這些見識淺的“婦”人,都將娘娘言行德行奉為圭臬,你在我面前說她不好,便只用這樣的碗吧!” 她說完更認真與佘萬霖道:“小貴人不知,那些江湖人慣是如此的,遇到事兒一起上時個個是江湖好漢,若是看不到不平,估“摸”著自己斗不過,他們就淡泊恬適最是不爭了……” 聽故事的小姑娘嗤嗤笑出聲,佘萬霖身為男子,也略有些羞臊,可到底說:“前輩這話偏頗了些,晚輩周圍男子并非如此的,我阿爺說,看一件事認一個人,要把自己放在他的位置,將自己想成他去看待,這才是公平?!?/br> 這些日子,栽師對佘萬霖一直是看不起的,此刻聞言卻驚訝了,心道,果不虧是那人的孫兒,小小年紀所思所想已有大家氣象,更不會因眼前的利益而隨波逐流,難得! 水先生先是驚訝,卻更加高興了,她笑著說:“好好好,小貴人長輩教育的沒錯,只老身這輩子,遇到的不平事太多,我自偏頗我的,卻與你無干……如我身后的這些孩子,如吃我們這行飯的這些女子,若有個公平誰的雙腳想上紅船? 只可惜,每年五月江岸花開,我們這些紅船就要靠岸尋找,便總有被人遺棄的女嬰被丟在江邊,咱們身單力薄,每年盡力卻也救不下幾個呢?!?/br> 佘萬霖其實一點兒都也不天真,他呆的地方是泉后街,住在這條街里的人雖大多是官宦人家的“奶”“奶”太太,可后街上的小“奶”“奶”,卻是與眾不同的,女人家在一起說的家常話里,會有一些不自知的殘忍。 像是泉前街誰家敗了就把女兒賣了,像是泉前街那些前朝老酸儒“逼”迫女兒守寡守貞,像是~今年還不錯,后河尸首少了,可見是吃得飽了。 小時候的佘萬霖總不懂為什么吃飽了,就沒有女嬰被淹死了,可有一年京郊大澇,后河一天飄過六具女嬰尸首,他雖年紀不大,一下子就懂了。 如此更加厭惡,也不止他,皇爺是厭惡的,老祖宗是厭惡的,阿爺是厭惡的,整個親衛巷都是厭惡的…… 可后街有幾個小“奶”“奶”不厭惡,甚至有一年超度法會,佘萬霖聽一個“奶”“奶”說,死了好,死了好,死了是享福去呢…… 于是他說:“昔日我去找四苦小和尚玩?!?/br> 就聽得嗤嗤兩聲茶水噴出,水先生大力的咳嗽起來。 載師輕輕擦嘴,有些驚愕的問佘萬霖:“你,你這無禮小子,你是說護國寺的四苦主持大師么?” 你還找他玩耍? 佘萬霖滿面無辜:“對~呀!” 載師語氣不掩厭惡,并斥責道:“他是什么人?你也敢喊他小和尚?” 佘萬霖更無辜了:“什么人?不就是小和尚么?我皇爺喊他就是小和尚,我家老祖宗與青雀庵的尼師去護國寺,每次都要給他帶素果子供養,我家老祖宗心疼他沒爹沒娘又長的快,他里外穿的都是我家倆老祖宗給做的,她倆喊他小和尚崽兒! 也只是這幾年他大了才不喊了的,再者,我喊他和尚他也沒有不應??!他又不大,難不成是大和尚么?” 他沒有說的是,他六表叔喊對方虛偽和尚,他管四兒小叔嫌棄對方帶壞六表叔,私下里喊四苦賊禿兒…… 他老祖宗最愛說的是,孩兒啊,你年紀不大呢!還俗娶個媳“婦”兒多好啊……后來老祖宗再去護國寺,滿寺院大和尚見到她就害怕,都躲著走的。 他家老祖宗雖虔誠信仰一切神仙,可平生最愛勸人還俗成家立業,并不管是尼姑還是和尚的。 聽這少年這般說,栽師他們才想起來,人家這位是小郡王,甭說四苦,四苦他師父活著,喊大和尚,那也不失禮的。 看這老頭吃癟,佘萬霖心里莫名高興,便又補一刀說:“四苦太忙了,他如今一門經藏都未學習領悟完整,更沒出來宣講過,教授的老和尚說他火候不到,真正來說,他連經師都不是,雖旁人喊他師,他本人卻不敢受這個稱呼的。 要知道,而今護國寺老輩的師傅都沒了,更沒一個和尚將律藏,經藏,論藏修精通完全的,如此,護國寺而今最大的問題是一個三藏法師都沒有,他們都要急死了……” 栽師輕哼:“他們急死了,關你這個話大的小家伙什么事情?” 佘萬霖面“露”少年意氣,指著自己道:“當然關我事,如果三藏里的學問四苦學不下來,老和尚說當世能做三藏的,一個是我,半個是我爹,我爹殺戮太重,大和尚不愛他,便喜歡我呢,方知努力之前要有個機靈腦子,我家偏就不缺這個……” 吹牛吹的嘴唇略干巴,佘萬霖給自己倒水繼續侃侃道:“我八歲生一場大病,我阿爺送我去廟里住了半月,我就把律藏五部背下其四,聽了兩堂經我就會抬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