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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越來越大,人數越來越多,步履蹣跚,扶老攜幼……有車有駱駝,甚至還有抱著一只小羊羔的奇怪老人? 天涯客極有耐心,那些人走得慢,他們也馬背上慢慢晃悠。 新兵沒練出來,膽小,就語調顫抖著問:“千,千戶大人……坦,坦人?” 陶繼業的嘴無聲的裂開,忽伸出大手抓住新兵的脖子,將他按在垛凹處笑罵道:“當你們千戶老爺的暗哨是死的么?再吃這樣的虧,老子喊你爺,娃崽兒……熟悉熟悉這味兒,這是~親人回家了……” 他興奮極了,就趴在城墻大喊:“啊 沒多久,對面也是幾聲,啊 喊完,陶繼宗壓抑住心中過癮的歡悅,一路從城樓奔跑下來,跑到城門口,舉起手左右一口吐沫,雙手握住巨大的絞車,一圈一圈一圈的將吊橋放下,又一路狂奔的迎過去。 守軍們看到頭兒沖出去了,也稀里糊涂的一起往外跟隨,一路跑到近前便看到自己的千戶站立馬前,脖子青筋暴“露”,面目有些猙獰,“露”著鮮紅牙床子喊著問:“仇呢!爺們?!” 馬上的人很邋遢,一輩子沒洗過臉的樣子,他們身上裹著地獄的污泥,看不清模樣,聽到陶繼業問,臉便如田地遇旱,裂開溝壑,撲簌簌掉著泥巴,也翻出粉紅的牙床道:“爺們!對不??!人少,就報一點兒,您甭嫌棄,咱先出個小氣兒,等三五年爺們緩過來,還去!” 陶繼宗下巴顫抖,走到頭匹馬前突然趴在馬鐙下面喊了一句:“成!爺們……老子給你踏腳?!?/br> “爺們外道,分內事兒!”陳大勝說完,調轉馬頭讓開,便“露”出后面兩輛木車。 他從另一面下馬,一伸手揭開兩車蒙布。 萬粒蒼蠅嗡的四散,臭氣瞬間散發。 那是整整兩車的人頭,一眼看去,能有小二百一層一層的疊放著。 左梁關跑出來的新兵齊齊吸了一口氣,卻因情景太過震撼而一動不動。 陶繼宗緩緩爬起,目光赤紅的看著,惡魔的身影變成腐爛物件,可耳朵里,依舊是鐵蹄鋼刀浸血,無依無靠的求救,以及最后的驚悚,原來惡魔也會死,還死的這般丑。 陶繼宗安靜的看著,看著,終說:“你們不來也成,這就不錯了爺們,真的,咱這兒人多呢,子子孫孫接著來唄,我都預備好了,明兒遇到也整幾車回來?!?/br> 陳大勝拍拍他肩膀:“成,爺們先受累,以后你是我兄弟……” 忽然,蒼老哭聲傳來:“左……左梁……家……大,大集……” 老人手里的小羊落地,滿口無牙,枯瘦如鬼,哭若孩童,他離家很多年了,已經忘記中原大地話該怎么說,想了半天兒,才記起這是他的家,他的親人就住在這城不遠的村子,娘說,你要不淘氣,初一十五逢大集,娘就帶你去…… 可,到底是一次都沒去過。 他踉踉蹌蹌的向前跑,更多的人哭嚎的向前跑,一起向前跑……跑到城墻面前打滾,吃土,撕心裂肺的痛哭…… 陶繼宗走到陳大勝面前問:“誰?” 陳大勝想了下,這都是幾十年來被陸陸續續的掠劫走的人,又的虧他們相助,付出無數苦奴的代價,才有了他們全身而退,卻也不知算前朝還是如今的,但他依舊要說:“咱家~爺們!” 陶繼宗點點頭:“那就家里過活,城里有的是地方,都是空屋兒?!?/br> 說完他轉身回到車前默立,解開褲子,對著那車上的頭顱“尿”了起來。 “尿”完,他系好褲子回到陳大勝面前,怪不好意思的低聲說:“諸位跟我過來一下?!?/br> 又吩咐屬下去城內牽出早就預備好的六頭牛,兩只羊。 陶繼宗站在碑前說:“陛下口諭?!?/br> 遠行的人愣怔,挨個跪下。 有多少日子了,陶繼宗每天站在睥睨前都要不斷念誦這首古老的軍歌,陛下說,大梁沒有軍歌隨勇士們出征,但是先賢有,那晚,陛下便認真的站在大梁宮的天地間,教了陶繼宗兩次。 陛下說,他的勇士出征該有歌,他的勇士歸,更該有典祝賀,讓他按照古禮,帶二羊,六牛。 這些日子陶繼宗一直在想,老子背的那么熟,他們能活著聽到這些么?若都不回來,老子就對著天地唱吧…… 他每天唱啊,唱啊,就把一城的軍士都教會了。 才將他數了一次,大梁十一人出,九人帶舊人歸,如此他便對著無字碑緩緩念誦起來:王曰??!格女眾庶,來,女悉聽朕言,匪臺小子敢行舉“亂”,有夏多罪,予維聞女眾言,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今夏多罪,天命殛之。今女有眾,女曰:我君不恤我眾,舍我嗇事而割政。女其曰:有罪,其柰何?夏王率止眾力,率奪夏國。眾有率怠不和,曰:是日何時喪?予與女皆亡!夏德若茲,今朕必往。爾尚及予一人致天之罰,予其大理女。女毋不信,朕不食言。女不從誓言,予則帑戮女,無有攸赦。(湯誓,譯文見留言,古代將士出征曲) 他唱著,一個人便將牛羊宰殺,告于天地,告于亡魂……因大梁初建,國立不足,對坦人的這次刺殺計劃始終不能對外宣告,諸勇士的功績便淹沒在歷史塵埃當中……、那些頭顱更不能帶回燕京,陶繼業小心眼,就均勻的把他們埋在左梁關的茅廁之下,城中的大路之下,他要詛咒坦人世世代代厄運纏身,頭顱受大梁人千足萬踩永入地獄。 離開那日,話很少的陳大勝問陶繼業,回家么? 陶繼業卻笑著說,這里~便是家了。 從此,那個一身精明老陶太太養出來的乖兒,就守在左梁關,伴著那些魂,至死未歸。 陳大勝最后看向那背影,管四兒就問他:“頭兒哥?看什么呢?” 陳大勝翻身上馬,帶著大家揚鞭歸去,他沒有說,才將他恍惚看到了自己……跟那個身影是一模一樣。 九月,燥熱安閑,平慎的小仙苑又開了滿園子好菊,這花開第一批就拉到了親衛巷。 鮮花招惹人高興,所有人都在簪花,就連家里兩個老太太都“插”了一朵大的在鬢邊。 咱安兒腦袋禿禿沒地方,就在耳朵上夾了一朵小的,人家愛美,扶著耳朵嘎嘎樂。 只可惜這家的“奶”“奶”一早就出門拜榆樹娘娘了。 七茜兒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自己拜自己,但是總要找個由頭出來吧? 那辛伯走了,她就常常接到丐幫從墻頭丟來的條子。 她雖然不收供奉,然而錢卻是從她的手里轉交朝廷的,如此,這百泉山周圍的江湖紛爭,內部無法解決的話,就得送到她這里裁斷。 七茜兒從前以為所謂裁斷,大不了就是他們有仇他們決斗,自己只要保持個公正便是。 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