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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看她動作,這位不知名的人極其機靈,見七茜兒要拿自己的手帕擦碗就趕緊阻止,給了他帶的一塊嶄新的帕子。 七茜兒抬臉看看他,笑笑,低頭繼續搓洗。 卻不知,這位是最近她每天要罵上最少九十九次的孟鼎臣。 老太太眼尖,見七茜兒也到了,就興奮的高喊:“茜兒??!這點兒你咋來了?” 七茜兒一手一個碗出來笑著說:“想您了唄?!?/br> 話是這么說的,可腳下卻一拐彎,舉著兩個碗到了那祖宗的鍋根道:“……您,您給我整兩碗?!?/br> 江太后看她過不去,就威風的舉著勺子,趕鴨子般的把人驅趕開,讓七茜兒到了近前。 老太太在身后氣急敗壞的喊:“嘿,她那鍋有蜜?想我你去她那頭?!” 江太后哈哈大笑,聲音頗得意:“來我這里咋了?她早就看透你了,摳唆的,你那什么“色”兒,我這什么“色”兒?清湯寡水你也敢跟我比?你那鍋哪有我這邊實在?!?/br> 這話一落,圍在老太太鍋邊的人叛逃一半兒。 老太太就氣的直跺腳。 甭看是個粥鍋,那可真不好看的,一不小心就糊鍋底,得一直兜著底兒往上翻,老太后沒老太太的力氣大,可人家是個會使喚人的,就使喚的太監邱樂每日萬念俱灰,一身的粥味兒。 江太后每天就這個時辰最興奮,幾乎是沒多考慮就顛勺給七茜兒從鍋底來了兩下。 真真好大的面子了。 人還很是驕傲的說:“我兒眼光自然是好的,咱這口好粥黏糊的很呢,你細品還有甜味兒,我兒就放心吃,這些米都是我跟師太們篩八遍來的,沒沙子沒石子兒,我跟你你“奶”也吃這個?!?/br> 車內的皇爺聽到自己娘親噠噠喚這小“婦”人我兒,他整個胸腔又猙獰了,就長長呼出一口沉重的氣息。 佘青嶺咳嗽了一聲在邊上淡淡道:“我家茜兒本只孝順一個就成,您看老太太身上穿的,那都是我家茜兒的針線?!?/br> 你倒是親兒子,你家皇后嬪妃也有好些了,又給你娘孝順過幾“色”針線,這么大的喪事,你家老娘身上想穿個素淡的,都得我家媳“婦”孝順,你還好意思酸? 皇爺怒到:“說成什么了,再缺能缺老祖宗身上那幾件,你說是你媳“婦”做的就是了?” 佘青嶺胸有成竹指著車外道:“您看她袖口,我娘節省,從不穿里外新的衣裳,她的衣裳里襯都是舊布?!?/br> 皇爺剛想說點啥反駁,卻聽到了自己娘歡快的呼喝聲。 江太后很照顧的從圍兜里抓撈幾下,弄出兩塊腌菜疙瘩丟到碗上,極大度的說:“我兒吃吧,這是尼師們親手種的菜疙瘩,好吃得很哩……” 她是個樸素的常年吃齋念佛的虔誠人,根本不會嫌棄這口東西,打她兒走了,她日日都是如此,從不敢沾染半分有生命的孽債。 如此,七茜兒又端著兩大碗稠粥進了車。 車內很安靜,佘青嶺看著自己家祖傳膽大包天的兒媳“婦”,心想,我的兒,咱家是有幾顆頭顱預備著給人家摘的,你怎么什么都敢往人家身前送? 這入口的東西也是好進上來的。 七茜兒哪里懂這個,就滿面笑的把碗舉過去說:“您~試試?老祖宗的手藝是最好的,真的,這都熬了一下午了,黏糊的緊呢……我也經常吃的,真的?!?/br> 皇爺笑笑,虔誠的想端過碗,卻被佘青嶺先伸了手接過去,他取了筷,從皇爺那碗弄走一些,自己端起來就吃。 皇爺也想吃,卻聽佘青嶺極嚴肅的說:“您等會?!?/br> 一副我要是沒有毒發身亡你再吃的架勢。 到此刻,七茜兒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事情。 她牙齒磕碰了一下,看著自己爹道:“爹呀?” 佘青嶺咽下東西,瞥了她一眼道:“恩?” “我,好像做錯事兒了?” 皇爺本難受的心情好了一點點,他笑出了聲,佘青嶺卻肯定的對兒媳“婦”點點頭:“恩,下次別給他吃的?!?/br> 又吃了兩口抬頭囑咐:“針線也別給他,他有的是?!?/br> 皇爺怒極反笑:“誰稀罕?” 佘青嶺對他揚揚袖子,“露”出里面拼接的舊衣里襯道:“我~稀罕!” 如此,就徹底安靜了,只有佘青嶺咸菜疙瘩配粥的聲音不斷傳來。 多富貴的人吃粥,也是轉圈吸溜。 一直到他碗空了,他才開恩的說了句:“……您用吧?!?/br> 皇爺無奈,一臉虔誠雙手端起半涼的粥,邊吃邊吸鼻子。 七茜兒心道,原來皇帝老爺也不過如此啊,一樣的吸溜吸溜。 這夜爺倆歸家,七茜兒親手燒了水鐵鍋煮老爹。 等到佘青嶺從浴房出來,他們才坐在屋里說事兒。 幾天沒見,做爺爺的就把孫子放在膝蓋上顛,安兒很享受這種侍奉,就滿面老爺款兒,嘴兒里發出呃呃呃呃的聲音。 “哧……這孩子又胖了,眉眼都看不出來了?!?/br> 佘青嶺愛惜的“摸”“摸”他孫的禿“毛”,脾氣一貫的好。 七茜兒卻小心翼翼的賠罪道:“爹,我白日里做錯事了?!?/br> 佘青嶺沒抬頭的問:“哪兒錯了?” 七茜兒撇嘴,有些自我厭氣道:“就~哪兒都有我……” 許是抖動累了,佘青嶺把孩子換了一條腿顛著才說:“也不是你錯,而是……有些事兒他們說你錯,你才開始錯,以后警醒點兒,別把腦袋伸過去給人家機會尋你麻煩?!?/br> 七茜兒點頭,就有些憋屈道:“以后離他家遠點!就,怪慎人的?!?/br> 佘青嶺笑著點點頭:“恩,那個人~如今不怕的,只你跟他太近,旁人就會圖謀你,琢磨你,他們心有所圖~你就沒了安生?!?/br> 七茜兒氣悶的點頭:“可,咱老太太跟他家那位攪合在一起了?!?/br> 佘青嶺嘆息,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自認見識了太多的人,也知道各種各樣的行事辦法,可自己干娘的這個脾“性”,一會子一雷,還真一言難盡。 他看著黑乎乎的窗外半天才說:“算了,咱無所圖便坦“蕩”“蕩”,那也是個可憐人,到底是心有不甘罷了……” 可誰又是甘愿知足的? 他又吩咐道:“過去裝聾作啞,如今知道了,就得預備起來,把老宅前面那套院子收拾出來,就給……老祖宗住吧,以后,只當家里有兩個老人侍奉著……” 七茜兒愣了下問:“這,是不走了?” 佘青嶺點點頭:“也不一定,但咱要預備著,哎,那廟里是關不住了?!?/br> 沒看到人家今日一副上仙點兵的過癮模樣么? 權利是個好東西,一旦掌握了,誰又想丟下?即便那是個勺兒。 這一夜過去,竟有春雪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