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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 “……一個譚家軍,幾道木柵欄,一邊吃不飽,一邊就殺豬烹羊夜夜長歌。那時候,二將軍只要立功,不用多久,您那邊的大太太就會寫信來,然后我們二將軍讀了,便得去大將軍帳前跪著背孝經……大將軍那時候可得意了,他會用馬鞭抽我們二將軍,會拿冷水大冬天潑他,叫他~下賤種子!” 不知不覺,譚守義已然淚流滿面。 ……從前我不知道您家太太寫的是什么,可是現在我知道了。是,末將最近~也是有了見識的,想來不過是您家那位太太,拿二將軍的娘威脅了……大將軍什么都要,糧草,騾馬,武器,甲胄……最后沒辦法,譚家軍的長刀營就只能不著甲……” 身邊好半天沒有聲音,到底這是個爹,他得護著,他的心裂成八瓣兒了,他也得當著外人護著。 譚守義終于說:“可,士元怎么也不會害死折兒,他們,他們到底是親兄弟啊……” 陳大勝沒有附和,卻說:“最后攻入這宮那天,我們已經兩天沒有拿到該有的糧草,大家都餓著肚子,還是二將軍殺了馬,我們才吃了一頓飽的……哦!那馬是您送的吧?”陳大勝抬頭問譚守義:“我記的呢,是您送的!” 譚守義張張嘴:“是!去歲他生辰,老夫就高價從關外給他尋了一匹馬王?!?/br> 他沒有說的是,自己兒子短暫的一生,仔細想想,他送的似乎也只有這匹馬了。 陳大勝笑笑:“……我們二將軍對那匹馬愛若珍寶,讓那馬跟他睡一個帳子,那后面給馬上個馬掌,他都要在旁邊看著……可他卻親手殺了那馬給我們吃了……然后……”陳大勝指指自己的腦子:“將軍就有些不對了?!?/br> 又是一陣風寒靜默,最后譚守義顫抖著聲音問:“那,后來呢?我的澤兒,他……為一匹馬瘋了?” 陳大勝回憶那天晚上道:“那晚,我們一直等大將軍的增援,可是大將軍總是不來,就那樣~北門響了,西門響了……我們二將軍就瘋了,他第一個沖了進去,我記得……南門那邊,整整齊齊排了洪順最后的黑騎尉,整八排……我們是老對家,不會認錯的。 人家那邊也不想活了,人家想殉國呢……我們就跟著將軍沖了進去,就那么幾個人,大家被沖的四分五裂,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將軍到底這么沒的,我也不知道……所以說我們將軍,算被他的哥害死了,這話就是這樣!他要來,我們將軍死不了……他不來,我們二將軍得有多絕望?都死了!都~回不來了……” 兩行眼淚從陳大勝眼里掉下,他為自己哭,為死去的那些兄弟們哭,其實這場恩怨極可笑,說到底就是一個愚蠢的男人納了一個妾,生了一個優秀的兒子罷了。 他站起來,單手捶胸給譚守義行了軍禮后道:“老將軍!自我們二將軍沒了,我就一直想,仇我給他報不了了,因為前朝沒了,幽帝埋了……您想過要是我們二將軍活著,譚家會如何嗎? 我們將軍一直隨著皇爺鞍前馬后立下赫赫戰功,又與皇爺有兄弟之情,就因為您家有個嫡庶……呵~這話,我憋了許久,總算說出來了!坐在我二將軍拿命換來的位置,他譚士元也睡得著? 今日,我也是最后認您是老帥,老實話,您家那位大爺,我還真看不起他!以后,橋歸橋路歸路,大家同殿為臣,我對您心有不滿,可您是我二將軍最在意的爹,可對大將軍,我就……就是看不上!” 他對譚守義抱抱拳道:“這事兒,其實陛下知道,很多人都知道……您要早有心,就去好好打聽下吧……下官告辭,您保重!” 陳大勝說完,利落轉身離去。 到底,是起風了…… 第49章 第49章譚守義離開皇宮,出…… 譚守義離開皇宮, 出宮就上了馬車,讓車夫把他往三家溝送。 老車夫跟了譚守義很多年了,便說了一句:“老爺,這樣的天氣,全家都在府里……” 他只說了半句話便憋住, 扶著譚守義上了馬車, 揚鞭慢慢往城外走。 可出了城門往前走十幾里, 也就沒有路了。 譚守義跳下馬車站在白茫茫一片大地上,沒回頭的吩咐老車夫道:“你回去, 讓士元帶著家里的男丁,都去~你家二爺的祠堂, 就說我有事說,再~請南渡先生帶著老夫那幾個得用的人也過來……” 老車夫又想說點什么, 可看到譚守義表情猙獰,到底是忍耐住了。 等到老車夫走遠, 譚守義扭臉看不到人, 這才伸出手放在眉“毛”頂端擋著風雪,, 忽發一聲蒼老的悲愴道:“兒~兒啊……兒??!” 他開始嚎啕大哭,在沒膝的雪中一步,一步的掙扎著向著三家溝走去…… 三家溝未建成的武肅公祠還沒有門窗, 不時有風雪吹入祠堂,偶有積雪被風吹到一尊蒙著紅布的雕像前,顯得這里凄凄冷冷。 雕像前的香爐里孤寡干凈, 竟一炷香都沒有。 朝廷封給譚家冥地的時候已經初冬,譚士澤的棺槨就沒有入土,只是被磚瓦臨時封在祠堂右邊的空地上。 祠堂左邊立著幾頂軍帳,大冷的天氣,幾個軍士正圍著篝火,一邊取暖,一邊翻著一只整羊在烤。 無論如何,這地方是譚士澤的停棺之地,這樣肆無忌憚的殺生害命,就著實不像話,然而就在軍帳后面,看骨頭成堆的樣兒,這些人如此做顯然不是第一次了。 該是天天如此。 翻羊的軍士拿著一把刀子片了一塊rou,看了看熟透的狀態,確定好了,他不敢吃,便對著帳篷里面喊:“大人!大人烤好了!” 好半天兒,烏秀一臉狼狽,裹著一床被子從帳篷里邋里邋遢的出來,迎風就是一個噴嚏。 這廝滿面無奈的坐好,接過屬下給的酒囊先是喝了兩口,接著開始罵罵咧咧說老譚家忘恩負義,等到身上暖和了,他才揚手把被子一取,丟入身后的帳篷,抓著不肥不瘦,油汪汪的羊肋rou啃了起來。 烏家在前朝門第確比譚家高,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他們現在開始看人家譚家的眼“色”過活,想自己也是鞍前馬后的出牛力氣,就為了幾個臭軍奴,大老爺竟然讓自己看祠堂贖罪? 媽的! 寒雪加燒酒,冷風一吹,烏秀就酒勁上頭,他舉著酒袋子,搖搖晃晃的來到祠堂面前。先是對著祠堂門口灑了一些酒,接著拉開褲子,對著祠堂門口笑瞇瞇的說:“來!譚老二!喝爺“尿”來……” 他哈哈大笑的在祠堂門口灑著拐彎的水,只“尿”得一半,便聽到下屬顫抖的說:“大,大人……” 烏秀提好褲子,扭臉大罵道:“小x養的,喊什么喊!有事不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