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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很多事情。 好比皇后曹氏入主正宮的旨意依舊沒下,帝后不和,初一十五肯定吵架,皇爺其實很喜歡睡小姑娘,宮里的惠妃掌握的權利比皇后還大等等之類……可宮是宮,前朝是前朝,皇爺喜歡睡了誰都跟前面沒關系。 前朝都在說,皇爺是明君,也必然是明君。 后宮只支配一部分人的生死,而前朝支配著整個天下的生死,這個是必須要區分來看的。 一天天過去,人在成長,然后某日陳大勝起來就察覺……羊蛋忽然就不是羊蛋了,羊蛋變成了一件事情,可歸類戶部,歸類吏部,可歸類地方要員,甚至可以歸類欽天監,他形容不來這種感覺。 就覺著,他想到的地方都十分要緊,能輕易撥弄命運,促成千萬的羊蛋及他。 還有宮,在西門角的某個地方,隔三差五會安靜的抬出尸體,小內官的,宮女的,偶爾還會齊齊刷刷抬幾車出去,那時柳經歷會告訴他,宮內某個院子從此便鎖了。 鎖了,就是再也不住人了,廢宮了。 而皇爺依舊是慈愛的,最起碼對他是慈愛的。 看那馬車遠去,柳經歷當時不屑的說了一段話:“知道日子不好過了才來盡忠!這早干嘛去了?” 人命有時輕賤到不過唇舌輕啟,一句話罷了。 而后更多的人進宮了,剛立住的男孩子,坐在大車里的小妮,人一車一車的從宮外送進去……也不知道會去向何方。 在大梁宮,人命還不如一只下蛋母雞值錢,跟這個地方沾邊了,就是大臣們的命也是如此的。 現在陳大勝無比清楚,他看守的地方分了前朝與后宮,這個必須區分去想,去看。 陳大勝不愿意跟親人去分享這樣的事情,就說起他現在住的院子,上工著實近便,還有那對啞巴夫“婦”做飯也很好吃……約到了正午,余清官他們就都進來給老太太磕頭,又喊了陳大勝一起走。 如今長刀衛的活計就是這樣,沒什么事兒,但皇爺會忽問一句,大勝呢?今兒怎么沒見?他做什么了?又去南門樓子看獅子了? 然后皇爺會一個人站那邊笑會子。 前朝后宮就都知道了,長刀衛的陳經歷,皇爺是放在心里的。 還有宮里太監們的老祖宗佘伴伴,他也會時不時把陳大勝叫到自己的小院子里,或讓他搬搬花盆,或讓他講一些長刀營過去……從想活命到吃皇糧到一步登天,陳大勝每天都在思索,一個人坐在城門樓子思索…… 他透過面具看著那些快馬,快馬又從全國各地不斷送來各種消息,他這才知道,他就是蒼生,蒼生又活在不一樣的地方,那些地方并不安寧,每天都要有地動,有斷炊的,有三年絕雨的,也有六年不雪,國大了,就是這樣的,它從無寧日,而蒼生唯一能依靠的地方,就在他畏懼的宮里。 陳大勝不敢走遠,甚至今年過年都未必能回來,他就只能挑著細碎時間,抽空快馬回來看看。 現下又遇了這樣的大雪,之后到雪化,大概更沒有什么時間回來了。 這七人走之前,或多或少都往七茜兒手里交了賬目,多的能有幾十兩,少的也在二十幾兩銀。 都做官了,雖不是肥差,但這些細碎的錢兒還是會不間斷的,莫名其妙的蹦到口袋里,經常有親衛所請他們過去坐坐,也不知道去做什么,就真是去坐的。 反正~頭兒說了,多吃東西少說話,就肯定不犯錯。 隨便走上一次便有補貼,都不會空著手讓他們回去。 還有就是,他們吃住在一起,人人都有皇爺補貼的份例,又至多消耗三人的份東西,多了吃不了用不完,剩下的四人份就轉手給了柳經歷換了錢兒。 為何只是六人? 那是因為陳大勝有個家要貼補,他的東西是剩不下的。 他回來,俸祿東西都交了老太太,七茜兒卻依舊給了他五百個錢的零用,這些錢兒墜在經歷大人的小牛皮褡褳里,走路都噗啦噗啦悶響。 七茜兒就邊送他邊笑。 陳大勝卻邊走,邊回頭去看依著門的老太太,一直看不到人影了,陳大勝才把七茜兒拽到一邊,從自己的懷里取出一個錦緞做的袋子給他。 七茜兒有些“迷”茫的接過,入手便知是什么。 又是金子?! 她立刻睜大眼睛看陳大勝,腦袋里立刻閃過“亂”七八糟的很多想法。 陳大勝吃過教訓就立刻解釋:“別“亂”想!是皇爺私下賞的?!?/br> 他示意七茜兒趕緊把東西放起來,因這件事,世上便沒有幾個人知道。 上京與慶豐民生快速的恢復,朝堂上下齊齊稱頌皇爺睿智,稱頌皇爺如天之德……這里面跟一個小親衛是沒有關系,也不可能有任何關系的。 武帝需要這樣的名聲,新朝需要這樣的名聲,甚至占用這名聲也是理直氣壯,沒人認為不對。 大臣們歌功頌德的奏章陳大勝看不到,萬民稱頌的聲音他也聽不到,甚至他上了街,看到慢慢恢復元氣的燕京城,也會從心內嘆息,皇爺圣明! 卻壓根想不到這事兒跟自己有關系。 他在皇爺的眼里就是這樣一個誠實,誠懇,誠摯,誠樸的臣子,老實到令人焦急,不照顧看好了,出門就能被人拐走的少根筋孩子。 沒錯,孩子!陳大勝今年二十,在官僚階級里,這個年歲就是個“毛”孩子。 可他又是皇爺認下的臣,有了大梁這幾月,臣!皇帝認下的臣,還真沒幾個。 那后來史書上這樣寫,武帝智勇兼備,大梁初立便有盛世先兆……其中只字未提陳大勝。 他只是默默無聞的從大梁元年一閃而過。 當然,作為好的上司,陳大勝也是有所收獲的,私下里他便得了那宮中老祖宗給的一袋金子,有小小的一袋,一錠十兩給了十個。 戶部新鑄的大梁金官錠,本是先送到宮內讓武帝賞人玩兒的,送的不多,有二百來個,陳大勝一人就拿了十個。 陳大勝并不知道這東西有多好,就順手給了媳“婦”兒。 七茜兒作為低等官員的未亡人,也沒這種見識,就看看左右,警惕的塞進了她的琵琶袖里,又因太重就用手托著。 “那~我走了?!?/br> “哎!路上小心著點兒?!?/br> “好!你受累,多多照顧阿“奶”?!?/br> “知道,有事沒事兒甭“亂”跑,家里都好著呢?!?/br> “哎!走了?!?/br> “恩!去吧?!?/br> 他們就如此分別,從頭至尾,陳四牛也好,喬氏也好,其實早就不值得一提了。 風雪遮人眼,七茜兒眼里很快不見了陳大勝,她現在倒是有些困了,就輕輕打個哈欠,轉身晃晃悠悠回到老太太院子里。 一進門,她便看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