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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兒在床上來回滾爬,這炕下生冷好歹她得整點上好的“毛”氈鋪上……恩,必須頂頂好的,她有錢兒了。 等到巡查完大炕,她又撿起一塊碎磚對著炕邊一頓敲打,一直敲到邊緣的地面位置發出不一樣的空洞聲,七茜兒臉上便徹底“露”了笑。 她們這邊的傳統,家里有點值錢的,就都藏在大炕附近。 七茜兒跟這邊四處搜羅,老太太打院外拖著她的大筐子就進了屋,見她傻忙著,就笑茲茲的說:“妮這屋子,這地兒不錯,明兒你也帶我四處看看,看誰家還有講究的床,咱就搬回來,你甭擔心搬不動,我是那邊營兒里孟萬全他干“奶”,你臭頭跟他擺過香案,是正兒八經的親戚,咱有的是人手!你就只管幫著“奶”把握把握,有你哥哥們能住的地兒,咱就多占幾個院兒,以后也省的給他們蓋了?!?/br> 多好啊,白給的屋子,這下子娶媳“婦”聘禮有了,祖業房有了,還能給丁香補一院兒嫁妝屋子。 七茜兒接了筐子顛顛,臉上表情便有些古怪。 老太太看她不對勁兒,就問:“咋?你不愿意?” 七茜兒扶她坐下道:“怎么會!卻不知道哥哥們如今在哪兒任職,身上吃的是哪幾品的米糧?我知道了才好幫他們選?!?/br> 老太太哪懂這個,她想了半天兒才不確定說:“好像是,是校尉的將軍唄?!?/br> 怪心虛的。 七茜兒眨巴下眼:“校尉啊,校尉也是好幾級呢,昭武?振武?宣節?仁勇?不知道是這幾個字兒的那個?您仔細想想,還有,我……咱家那位是哪一等的校尉?” 這又是男人話,大大的男人話。 老太太眼睛透亮,稀罕的拉住七茜兒的手笑瞇瞇的說:“好孩子,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啊,這話說的我竟是一句沒懂?!?/br> 七茜兒心肝都在抖動,不習慣的,她對老太太的巴結有些受不住。 老太太很光棍的攤手:“我哪知道那么多,只聽他們說,是灶屋果子的,對,就是果子!去歲好像就是個果子了!我當初聽了還納悶呢,你說將軍就將軍唄,咋是個果子將軍呢?果子這就不吉利了,那還不誰都能啃一口是吧?” 老太太邊說邊摩挲著七茜兒的手,受苦人拉著受苦人,她倒也沒有覺著七茜兒手粗糙。 七茜兒沒有享受過這個,便別扭的抽出手,抬頭看窗戶紙完整,她就攀爬過去,撐起窗戶換氣兒。 邊換邊問老太太:“照您說,那就是個果敢校尉,那也是從前的稱呼,往后新朝也不知道叫不叫果敢了,恩~若是果敢,那,好歹七品了……可這七品吧,還真上不得京?!?/br> 老太太面“色”又驚又喜:“呦,果子是七品啊,就七品呢!” “恩,七品,少說也得七品?!?/br> “那還不大??!”老太太夸張的擺開手:“你這丫頭話大的沒邊兒,從前鎮上的老爺才多大點兒,那威風的,出門就是小轎,那老爺腳底都白生生的不沾土腥氣兒呢!我可知道,那就是個九品,戴恁高帽子,你爺回回見了都嚇得……回回見了都給磕頭!嘖~老霍家男人就這個球樣兒,沒骨頭的玩意兒,給旁人磕頭還回來跟我顯擺,嘖……我都不惜的說他們?!?/br> 七茜兒沒法接她這話,只好笑笑說: “人九品也是入品了,拿官家的米糧,您可不敢小看了人家,人一月拿朝廷三貫五百錢兒,除這個一年人家還吃朝廷一百八十七升四斗糧呢?!?/br> 老太太聞言都瘋了:“多少?!” 七茜兒只好又把那話說了遍。 老太太嘴唇抽了下,這才掰著指頭算了起來:“這你爺說過,先祖那會子一頭牛賣過三貫,那后來朝廷精窮了牛到貴了,從家里出來那會子賣到十五貫。 他八輩兒爺爺的!這鎮上老爺祖上是和尚吧?念累世經文才給這代攢這么大的福分!一年朝廷就白給他三頭大耕牛???” 見七茜兒點頭,她便更嫉妒起來,好不惱怒的說:“你家臭頭從前去鎮子就想吃個油糍,那一個才一枚大錢兒,他爹都舍不得給他買,好么!人鎮上的老爺一月吃三千個,也不怕撐死他!怪不得這朝廷精窮了呢,活該他們敗家!” 她說完眼珠子一轉就越發好奇起來,跪著爬到七茜兒身邊,將臉俯了好低的問:“那,丫頭,你家臭頭還有他哥哥叔叔都是果子了,咱七品拿多少???” 七茜兒停了收拾,坐起來回憶:“七品啊,我也是聽他們一說過,從前不能與現在新朝比,不過我想著新皇爺登基,正是重用的時候,便只能給多了,上面不敢給少了啊?!?/br> 老太太拉她坐好,眼巴巴的讓她趕緊說:“你就說從前寒酸的時候,咱不說現在富裕的時候?!?/br> 七茜兒坐下認真想了想道:“軍中的七品拿的叫軍俸,自古便沒有人文官多?!?/br> “這缺德的殺才,掉腦袋的沒有扒拉字兒的多?那,你就說你那軍的封兒……” “恩,軍俸這一般的有五等,咱就給他們都打個中等,果子校尉比軍士那些大,咱~就最少算也該月入二十貫上下,糧三石至上,除這個若跟著的主將手頭寬泛兒,還該有醬菜錢兒,春冬衣裳錢兒,置辦甲胄錢兒,一年到頭遇到寒食,冬至,端午這些節氣還應有特支錢兒,七品中上等,也能拿個二三十貫特支,除這個,遇春還該給細絹,這個少說得有兩匹,冬日還有柴薪,這個也能拿八貫左右……” 七茜兒坐在那邊劃拉賬目,她越說,老太太面孔越白,等到后來老太太也不聽了,就蹭蹭趴下炕,下了地套上鞋兒就往外沖。 七茜兒愕然,趴窗戶上就問:““奶”,你哪兒去?” 老太太站在院兒里,氣的渾身顫抖,她白著臉,嘴巴顫抖的說:“我,我去跟那個遭雷劈的拼命去!我不想活了!一天都不想多活了??!沒法活了!我冤屈啊 老太太說著說著就哭了,一邊哭一邊手抖的指著遠處說:“前頭你家臭頭的,他哥哥們的,還有四牛的說是都捎給她了,我,我就見點糧食還有幾貫錢兒了,甭說醬菜絹兒了,我干柴都沒多見一根呢……” 第11章 第11章七茜兒從炕上蹦下來…… 七茜兒從炕上蹦下來,跑到門口把老太太強拉回屋。老太太掙脫不開,便甩著袖子氣急敗壞的喊:“你拉我干啥?你拉我干啥……” 七茜兒哭笑不得的問:“您去干嘛?” 老太太有些生氣,瞪著她喊:“你說呢?我,我把咱家東西要回來啊……” 要不回來就不得活了。 到底是個鄉下老太太,想起那些錢糧她就心肝脾肺碎一地的疼,真委屈哭了,她扯著袖子只抹眼淚,眼淚就是擦不干凈。 老天爺,這幾年她都不咋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