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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哪來的?”哈南揚了揚頭:“撿來的?!?/br>“哪里撿來的?”哈南咧嘴一笑:“康將軍問得好奇怪。這打一場仗,從活人死人身上扒點東西下來,不是常事嗎?”康沐失語,不甘心地瞪著哈南,可又無從追究。“康將軍先坐?!比疃商齑驁A場,“有事我們宴后再說?!?/br>康沐只得坐下,可還是魂不守舍,不時去瞟哈南的手腕。而哈南則得意洋洋,大聲地和周圍其他人聊天。這一場宴,康沐坐如針氈,如同煎熬,不等盡興,就早早離席了。他覺得屋里悶熱,就獨自坐在了廊下。室外的風也是熱烘烘的,比屋內好不到哪去,身上滲出薄薄一層汗,衣服粘在了皮膚上,渾身難受。他的心也跟著天氣似的,沉沉的,悶悶的,快活不起來。雖說阮渡天給了他最大程度的自由,基本他來去都無人看管,可終究還是個俘虜,什么事都做不了。不知華堯那邊情況如何,失了芍關,元都城便無險可守,隨時有被祁軍蕩平的可能,華堯本就為退守芍關苦惱不已,如今都龜縮到了元都,眼看著曾經占有的領土,被一點一點蠶食,此刻他該是大發雷霆了吧。而席上一見那玉墜,更是令他心亂不已,既然這墜子在蠻子手上,那諾秀肯定是出事了。康沐斜倚在立柱上,眉頭緊蹙,滿是倦容,想到這些煩心事,輕輕嘆了一口氣。“康將軍一個人躲在這里嘆氣,是嫌我招待不周嗎?”阮渡天遠遠地站著,面色潮紅,似乎喝得有點多,晃晃悠悠地向康沐走來。“是我不勝酒力,掃陛下的興了?!?/br>“你都沒有動過幾口,我可一直盯著你呢?!比疃商煨χ苛诉^來,他身上的淡淡的酒氣混合著藥香,是一種澀澀的氣味,“我剛得了一樣東西,拿來送給將軍?!?/br>侍從遞上來一個圓盤,鋪著鵝黃色的緞子,上面放著一副黑色鮫綃手套。阮渡天悠悠道:“我看將軍每日要在手上纏紗,極為麻煩,所以命人趕制了一副手套,此物輕薄柔軟,緊貼肌膚,入水不濡,最適合你用了?!?/br>他還真生了顆七竅玲瓏心,什么都看在眼里,做在前頭,所以凡事都能快人一步,占得先機。有強敵如此,華堯如何才能贏過他?康沐愈發黯然。“將軍是有心事吧?不知我能否為將軍解憂呢?”阮渡天生性敏銳。“不敢勞煩陛下,我有些累了,失陪?!?/br>“康將軍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是怎么讓華堯對你念念不忘的呢?”阮渡天對著他的背影說道。康沐回頭:“他對我念念不忘?陛下真會開玩笑?!?/br>“也不過才幾天,他向我要人的書信已經堆成了小山了,真是令我為難啊?!?/br>“其實陛下心中明白得很,就算是想要我的命,也不過是一眨眼的事?!?/br>“可我不想殺你啊?!比疃商炻冻霾磺樵傅谋砬?,“將軍不世之才,要是殺了多可惜?不如,你再考慮考慮?”“陛下聰明絕頂,我的心思應該很明白才對?!?/br>阮渡天似乎沒有料到康沐拒絕地那么干脆,愣了愣道,“我還真是不明白,將軍真的是在意那些所謂氣節道義嗎?”“這么說吧?!笨点宓?,“陛下你如日中天,就算我降了你,也不過是蕓蕓眾將中不起眼的一個而已?!?/br>“將軍妄自菲薄了,世上與將軍齊名的能有幾人?”“而對我的君主來說,正是落難之時,我怎能棄他而去?!笨点孱D了頓道,“換句話說,他需要我?!?/br>阮渡天沉默不語,微笑的臉沉了沉,他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也因為這悶熱的天而喘不過氣。許久,他重新揚起笑容,依然迷人:“好,那就讓我看看他有多需要你?!?/br>第117章華堯冷眼暼著階下貌似恭敬的信使。信使把阮渡天的親筆信遞給湯燕清,再由湯燕清轉交給華堯。華堯展開信件,仔細,臉色忽紅忽白,他的手微微顫抖,雙唇抿成了一條線,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那封信,眼神如刀仿佛要把每一個字都剜出來,切成碎片。不知過了多久,他呼出一口氣,對那信使道:“就只有這封信嗎?”信使傲然道:“我大祁皇帝帶給您一句話,說是‘敬候佳音’?!?/br>華堯向侍從示意:“帶他下去休息吧?!?/br>湯燕清見華堯神色不善,待信使走后,猶豫了一下,壯著膽子問道:“陛下,信上說了什么?”華堯先是沉默著,突然勃然大怒,猛地把桌上的東西都推在地上,一言不發地離去。那封信飄然落地,湯燕清忙撿起一看,驚得不能自已。阮渡天在信上要求華堯,若要換康沐的命,便拿元都十六城來換。元都十六城幾乎包括了舊羅、岳、業國三國的國土,所有富饒的城鎮全部在內,若把這些土地都割讓給他,那華堯就可以直接滾回西酈去了,完全就是獅子大開口。湯燕清心驚rou跳,望著華堯離去的方向久久佇立。一個人漫步在月下,是孤寂冷清的,哪怕來往巡邏的士兵再多,燈火再通明,心中還是黑暗的。華堯的內心長滿了枯萎的野草,既荒涼又死氣沉沉。阮渡天此舉狂妄至極,從動兵伊始,就一步步把他往絕路上逼,讓他退無可退,如今更是提出了割地要求。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流著酈人的血,都是用命打拼下來的,他一張薄薄的紙就想拿了去。怎么辦?華堯的心不住地顫抖,手腳虛軟無力。如果割讓元都十六城,無異于給自己判了死刑,就好像一個人被砍去了四肢,再扔在一個強大的斗士面前,是慢些死還是快些死,全賴那人心情。如果拒絕,那恐怕此生都別想再見康沐,就算見到了,只怕也是一具冰冷的尸體了。怎么辦?如果想其他辦法把康沐救出來,芍關防衛重重,一旦有差池,必定激怒阮渡天。那該怎么辦呢?華堯腳步沉重,不知不覺他走到馬廄。康沐的青驄馬正在馬廄中悠閑地晃著腦袋,偶爾低頭嚼幾根草。這馬倔得很,平日除了康沐誰都不讓騎,誰要是大膽騎了上去,非讓它甩下背不可。那日華堯獲救后就一路騎著這馬回了元都,它倒也聽話,沒有尥蹶子。“你倒是沒什么心思,你的主人都被抓了你知道嗎?他要是回不來,你就成野馬了?!比A堯對青驄馬說道。華堯輕撫著馬頸,把它牽了出來,裝上馬鞍,翻身上馬。剛驅趕走了幾步,青驄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