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



    “因為蕭啟?！?/br>


    蕭贄起身，裴將軍也連忙跟著他站起來。



    兩人一前一后，去了外室。長案上的折子是今早才拿進來的，蕭贄拂袖一翻，翻出一封密折，遞給裴將軍。



    匆匆掃過兩眼，裴將軍將密折合上，遞還給蕭贄，嘆道：“難怪那時候找不到尸首，原來或許沒死，倘若……”



    裴將軍反應過來，忙道：“蕭啟死不死，都沒妨礙，陛下同小公爺是天生……”



    蕭贄道：“事情還瞞著他，是朕哄著他把日子提前的?！?/br>


    “他與蕭啟，自年少起，便齊名金陵?！笔捹楇S手抓起長案上一支筆，很輕微的咔嚓一聲，“他二人才是天下人公認的一對?！?/br>


    蕭贄一抬手，將斷成兩截的筆丟在案上，拂袖回到草蒲團上坐著。



    裴將軍轉頭，看見小成公公領著人，捧著幾柄拂塵站在外邊，他上前接過拂塵，把無干人等都打發走。



    蕭贄盤腿坐在蒲團上，倒像是平素許觀塵打坐的模樣。



    攏共五柄拂塵，小成公公是照著許觀塵原先那柄挑的。



    蕭贄不修道，也不明白，看了許久，終于揀了一柄。



    裴將軍問道：“陛下挑的這柄，有什么講究？”



    蕭贄將拂塵整整齊齊地放在案上。其實也沒什么講究，就是烏色的柄，襯得許觀塵的手好看。



    裴將軍再問：“昨日臘月二十五，小公爺算過日子沒有？這日子好不好？”



    “他算過?！笔捹椘骋姲干县詴?，便隨手翻了翻，“沒有不妥?！?/br>


    “那就好?！?/br>


    蕭贄翻著卦書，正巧看見夾在書中的一頁紙。



    墨跡還是新的，應該是早晨才畫的。畫的是三枚銅錢的卦象，沒有標注其他什么。



    他翻著卦書，對照來看，倏地變了面色。



    再抬眼時，他的眼神如利劍一般尖銳：“派人去探，找他回來?！笔捹椑湫Φ溃骸半拮蛞咕蛦査遣皇强匆娏四敲苷?，他說沒有，結果……”



    裴將軍忙道：“不會，許哥兒不是這樣的人?！?/br>


    “他當然不是?！笔捹椀?，“他就是不長記性?！?/br>


    他將手中念珠往案上一拍，厲聲喝道：“去找！”



    知道他的脾性，再不找，只怕他要先瘋了。裴將軍忙應道：“好好好，臣去找?！?/br>


    蕭贄揉著眉心，勉強耐著性子，煩躁地把那張繪著卦象的紙翻來覆去地看。右手上兩道傷也不管了，只把輪值太醫晾在外邊。



    裴將軍親自帶人去找。



    因近年節，金陵城各處巡防也有所加強。



    一個模樣俊俏的道士，帶著一個十來歲的癡兒少年，也沒有刻意隱藏行蹤，要查他們，很快也就查到了。



    為了不驚動許觀塵，裴將軍托小成公公去定國公府請他。



    裴將軍先回福寧殿復命：“許哥兒在國公府呢?！?/br>


    侍從添上guntang的茶水，蕭贄的指腹摸索著茶盞杯壁：“國公府之前，他在哪里？”



    “在……何祭酒府上?！迸釋④娒Φ?，“何老頭也算是許哥兒的老師，快年節了，他去看看老師，也沒什么?！?/br>


    “何府之前呢？”



    “東……東坊?！?/br>


    “哪條街？”



    “……長寧街?！?/br>


    “第幾戶？”



    “左起……第二戶……”



    “好啊?！笔捹椏嘈?，“蕭啟舊宅?！?/br>


    “說不準是許哥兒有個朋友正巧住在那兒……”這話說得裴將軍自個兒也沒底氣。



    “人呢？”



    “小成公公已經去請了?！?/br>


    甥舅二人一時無話，蕭贄幾乎將攤開的那一頁卦書都揉爛。



    他不是嫉妒，他只是略有不甘……



    罷了，他就是嫉妒。



    嫉妒許觀塵的名字與蕭啟的并列一處，于眾人口中相傳，嫉妒蕭啟是許觀塵口中的“殿下”，而他蕭贄頂了天，也只是一個“五殿下”。



    縱是過了三年，縱是蕭啟于他做了那樣的事，縱是蕭啟與他之間，隔了重重疏離與背叛，蕭啟沒死的消息一旦傳來，許觀塵就要為他扶乩卜卦，奔走東西。



    他們年少情誼，他蕭贄比不上。



    倘若是別人也就罷了，許觀塵，偏生是許觀塵。



    蕭贄抬手，一把抓過念珠，雙手掩在袖中，一顆一顆地撥弄。



    “尋訪故人，重游故地?！笔捹椑淅涞?，“他怎么就這么念舊？”



    “陛下……”



    小成公公在外邊請：“陛下，小公爺回來了?！?/br>


    裴將軍嘆了口氣，端出些長輩架子，對蕭贄道：“陛下千萬別說氣話，之前就是說氣話，才把人給氣跑了的?！?/br>


    蕭贄默不作聲，也不知道是不是聽進去了。



    裴將軍從里邊出來，許觀塵在外邊等著。



    叮囑過蕭贄，他再囑咐許觀塵：“陛下正惱呢，進去了別說話，看起來厲害些，其實很好哄的。必要時刻，可以使用必要手段，懂了嗎？”



    必要手段是什么？許觀塵一臉怔怔，沒怎么明白的模樣。



    “罷了?！迸釋④姅[了擺手，奪過門外候著的輪值太醫手里的藥箱，塞到許觀塵手里，提示他，“右手?！?/br>


    許觀塵還是愣愣的，什么右手？



    他推門進去，隔著一扇屏風，蕭贄在屏風后邊，以指節叩了叩桌案，兩聲輕響：“你過來?！?/br>


    像是升堂審案，還像是斷不清楚的家務事。



    許觀塵寬慰自己，出去一趟罷了，我又不是……夜不歸宿，不怕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陛下（拍案）：你還敢夜不歸宿？你給我過來，新挑的拂塵可以用了



    感謝陛下的2個地雷！



    感謝iris的5瓶營養液！感謝楚歟的2瓶營養液！感謝霂與的1瓶營養液！



    



    ☆、第14章天陰欲傾



    



    殿中很靜，行過禮，許觀塵提著藥箱，在蕭贄身邊坐下。



    一時間無話可說，他想起進來時，裴將軍對他說了一聲“右手”，便垂眸看了一眼蕭贄的右手。



    蕭贄傷了右手，手心里兩道翻著嫩rou的口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弄的。



    許觀塵抱著藥箱，雙手十指相扣，倒是很怕他的模樣，斟酌著開了口：“陛下，再不處理，就結痂了?！?/br>


    偏他說的認真，仿佛是什么大事。



    蕭贄冷著臉，把右手遞給他。



    許觀塵按著他的手，下意識朝那兩道傷口吹了口氣。蕭贄猛地抬眼看他，看得他心底毛毛的。



    沒敢再有別的動作，許觀塵低著頭幫他處理傷口，心里想些有的沒的，忽然聽見蕭贄問他：“今早卜卦了？”



    “是?！痹S觀塵動作一頓，“卜了三卦?！?/br>


    蕭贄略偏了頭，用左手把案上那張被他揉皺又攤開的紙，推到許觀塵面前：“這一卦，算的什么？”



    許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