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
“念?!?/br> 許觀塵揣度著他的意思,試探著念了一句:“‘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br> 蕭贄沒有說話,撐著腦袋,半瞇著眼,竟有些困倦的意思。 許觀塵沒有猜錯,放輕了聲音,把一篇經文念完。 一篇經念完,許觀塵捧起茶碗潤了潤嗓子,馬車正好停下。 蕭贄全沒有要睜眼的意思,許觀塵不敢叫他,他外邊那些親衛更不敢叫他。馬車夫急中生智,輕輕一揚馬鞭,馬蹄噠噠,馬車轔轔,繼續往前走去。 這是要繞著金陵城走一圈兒的架勢。 許觀塵放下茶碗看他。蕭贄睡著之后,眉眼都舒展開來,不似醒時那樣陰沉—— “再念?!?/br> 原來沒睡。 許觀塵偏過頭,繼續給他念經。 其實聽了這么多回,蕭贄自個兒也該會背幾篇了。 馬車繞著金陵城走了兩圈,最后在寧王府前停下。 蕭贄十五歲封王開府,封號為寧,是幾個皇子中最早的一個。 下了馬車,蕭贄再不理他,差人推著輪椅便去了,卻有年老的內侍向許觀塵走來。 許觀塵認得他。蕭贄封王的時候,陛下不放心自己這個暴戾的五皇子,特意把身邊穩重的內侍撥給他。旁的人都稱他一聲成公公,許觀塵在這兒三年,成公公對他也頗為照顧。 “小公爺?!背晒χ卸Y,“回來啦?” 許觀塵從沒想過,他來蕭贄府上,也能用“回來”二字。 他干笑了兩聲,成公公領著他從另一邊的廊子走,閑話道:“小公爺還住原來的院子,只是里邊陳設都舊了,所以換了新的?!?/br> 許觀塵看破不說破,仍舊溫溫和和地笑。不是他房里的陳設舊了,是一年前,蕭贄把他房里東西都砸了。其實,蕭贄就是把院子燒了,也不奇怪。 成公公又道:“小公爺修道,宮中暖房養出來的香草,今早新折的,已經放在房里了。殿下閑時得了念珠,還有卦書,一些小玩意兒,也都放在房里?!?/br> 許觀塵大大方方道:“那我改日去向他道謝?!?/br> 入了院子,王府里的仆役把許觀塵帶來的兩個大木箱子搬進來,最后一個人,抱著他的流星錘。 許觀塵面子上掛不住,拖著錘子躲進房里,成公公捧著熱水熱茶進來,垂首低眉,也裝作看不見。 人都走后,許觀塵以熱水凈面,重新理好頭發,換上一身干凈衣裳,預備出門。 成公公守在門外,見他出來,忙問道:“小公爺去找殿下?” 許觀塵一滯,成公公恐怕誤會了,他是要去找殿下,但不是五殿下。 他解釋道:“我在金陵還有兩三故友,今日自雁北歸來,想去見見他們?!?/br> 成公公點頭,轉身就去通風報信—— 終于在許觀塵要出府門時攔住他:“小公爺,殿下喊您去念經?!?/br> 許觀塵握緊拂塵柄,磨了磨后牙,轉身回府。 他推門進去時,內室里帷帳微垂,蕭贄背對著他側躺在榻上,一手為枕,一手拿著書卷,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在看。 蕭贄喊他:“過來?!?/br> 就像那三年里給他念經,許觀塵放緩腳步,把軟墊拖到榻邊,盤腿坐下。 蕭贄把手里書卷甩給他:“念?!?/br> 許觀塵捧起書卷,就從他丟過來的那一頁開始念。 還沒念兩句,外邊就有人輕輕叩門提醒:“殿下,裴將軍還在堂中等著?!?/br> 許觀塵暗喜,卻聽蕭贄淡淡道:“不見,請舅舅先回去?!?/br> 面上笑意一凝,許觀塵低頭,繼續念經。 再念了兩句,外邊又有人通報:“殿下,七殿下在門前下了馬,已到廊前了,要見小公爺?!?/br> 七殿下蕭啟,與定國公府許觀塵同歲,幼時兩人才氣齊名金陵,直到如今,也是至交好友。 方才許觀塵要出門,也是要去尋他。 他二人,倒是互相掛念著對方。 蕭贄面色一沉,道:“不見?!?/br> 外邊人應了聲“是”。 只聽蕭贄又道:“告訴他,許觀塵在本王榻上,一時半會兒也見不著,叫他下午——明日下午再來?!?/br> 作者有話要說: 許觀塵:??? 感謝余夏盡、木川、遲晝、道爾家的貓的1個地雷! 感謝哪吒的6瓶營養液!感謝道爾家的貓的1瓶營養液! ☆、第4章云紋狐裘 胡言亂語。 許觀塵恨自己沒把流星錘帶來,砸暈蕭贄,或者砸暈他自己,總得砸暈一個。 他氣得磨后槽牙,蕭贄瞥了他一眼,道:“怎么?你同他又不是離散鴛鴦,急著要見?” 蕭贄從前在冷宮就知道,定國公府的許小公子牙尖嘴利,學堂里把何祭酒堵得面紅耳赤,宮宴上把探花郎說得直冒冷汗。 年少的許觀塵才思敏捷,飛揚跋扈,從前與七殿下蕭啟對的聯句,還在民間宮禁流傳,更有江南樂坊譜了曲,畫舫蓮舟里,每日每夜都唱。 他們行令對句時,蕭五皇子正蹲在冷宮的某個角落同蘑菇說話。許小公子新題的梅花詩從宮巷這邊,傳到宮巷那邊,也隱約傳到蕭贄耳中。 而這時,許觀塵飛快回道:“臣與七殿下是自小的交情,同殿下們的兄弟手足之情相似。忠孝悌義,古來譬喻香草美人,不是鴛鴦,勝似鴛鴦?!?/br> 蕭贄猛然掀被坐起,把著他的手腕,把他拽過來,按在身下。 許觀塵一時口快,忘了這人脾氣不好,不知話里哪個字又惹他不舒坦了。 蕭贄陰惻惻的,盯著他的眼睛,制著雙腳,還蹭了蹭鬢角,作勢欲吻——許觀塵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想起驛館里纏了他一晚上的夢魘。 那天晚上摸不見預備下的武器,但是這回,許觀塵抓住了放在榻邊的拂塵。 他一揚手,用拂塵柄狠狠地抽了一下蕭贄的臉。 那拂塵柄是上好的檀木做的,又硬又韌,抽在臉上“啪”的一聲脆響,蕭贄被打中的半邊臉,很快就顯出一道紅印。 看著就疼,許觀塵定了定心神,道:“你恨我便恨我,何必這樣折辱我?” 趁著蕭贄發怔,許觀塵推開他,起身就跑。 一直跑出檐下花廊,許觀塵才想起來,蕭贄得坐輪椅,他追不上來。 他躲在墻角,默念兩句,正了正衣襟,預備出去一趟。 仍舊是跑著出去,想著能追上沒走出多遠的七殿下蕭啟。 沒有看見他心心念念的七殿下,反倒看見了蕭贄舅舅裴大將軍——正和飛揚過招。 他二人過招,就是裴將軍帶來的人都離得遠遠的,許觀塵不得近前,更別說是勸架。 他隨手撿起一塊小石子兒,往兩人之間一丟,朗聲道:“看我的天上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