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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的樓梯。他從戚柒那里搬出來住進了附近一個破旅店,奇怪的是每天都有人給他送吃的,一日三餐,從來不遲到。骨頭湯熬得雪白誘人,灑了鮮嫩的蔥花飄出濃郁的香味,他用筷子夾起一塊糖醋里脊,混混沌沌的腦子里居然想起戚柒的那句,“當然是養肥了再吃啊?!?/br>可他還是瘦,這一段時間的奔波和交流讓他更加消瘦,幾乎連那一點點皮rou都要在陽光下藏起來,青筋和骨頭凹突得特別明顯。他精神似乎出了一點問題,衰弱得很厲害。陳辭晚上不怎么敢睡覺,聽外面走廊的貓叫和旅客起夜的聲音,隔壁有一晚上住過一對情侶,折騰到大半夜。陳辭也不在意,他好像只是想找點東西陪著自己。他的手機晚上會關機,破旅店房間的呼叫電話居然還能用,每天晚上都有人打電話進來,陳辭接了一次就沒碰過了。那電話鈴聲很有耐心的響,像哄著他入睡一樣,他睡去才會停,可就是如此,他還是噩夢纏身,睡不踏實。那個女人在夢中披頭散發,悲苦的望著他搖頭,陳辭醒過來的時候手腳冰涼,他總覺得,夢里的那個女人雖然可怕,卻在安撫他。他視如鬼怪的,在安慰他。他視如神祗的,卻不要他。房間里用久了發黃的床上用品,一套破漆木的桌椅,深藍色看不出是否干凈的厚窗簾,把它拉上,房間昏暗下來,一切都顯得不近人情。陳辭突然很想見見戚柒,他想把照片上可愛的那個小男孩跟現在的戚柒區分開來,他想把照片還回去。不,他根本就不應該要那張照片。他和戚柒最大的問題,是戚柒忘了,陳辭卻以為他該記得。像孩子深夜帶他去附近公園看的那場螢火,點燃整個天空,和未來追尋的路。chapter.5交易“我們做個交易吧,哥哥?!蹦翘煲娺^肖妍妍后,戚柒沉默了很久,才下定決心,要跟陳辭說些什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幫我解決了陳楚河,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焙谏囊r衣奢華高貴,紐扣是深藍色的寶石,戚柒把手伸向陳辭,專心注視著一個人的時候,眼里就像倒映著星辰,溫柔恢弘,讓人沉溺其中無處可逃。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場流螢都要漂亮。“……真的嗎?”陳辭沉默良久,氣息不穩的問,聲音很低,不知是太過欣喜還是太過詫異。“真的。我要陳家不復存在,那個時候,我們就真的自由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逼萜庹Z調不變,尾音輕輕上挑,宛如纏綿的戀語,叫人聽人很快就軟了心,失了意。“好?!标愞o罕見的主動,他伸手環住戚柒的脖子,膽怯的去吻他的下巴。他想,這樣一張臉,做了什么事都可以被原諒吧。“哥哥,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受傷的……”陳辭以為戚柒說的交易就是簽很多合同和聲明,放棄他要繼承的遺產,承認他是陳楚河的私生子。難堪,至少是事實。但這幾天他經歷的卻遠遠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圍,戚柒從未告訴過他,這是犯罪。也未對陳辭預防過他的失蹤。他甚至沒有來得及回去收拾東西就被看守了起來,兩天后上法庭,陳楚河警告他,那是他最后的機會。陳楚河在警局找過他,只要他指認那些事都是戚柒做的,他就會保釋陳辭,放他離開。否則就是至少十年,等他出來,世界都變樣了。陳辭看著陳楚河氣急敗壞的樣子,突然覺得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比起被那個人騙,他更在意的那些沒有人對他說過的情話。而且看陳楚河現在的樣子,只怕戚柒還是有勝算的,那自己,也算是物有所值。可陳楚河說他吃了他mama那次教訓,應該要學乖,聰明一點。“什么意思?”“你還不明白嗎?你mama不是自殺的,是有人逼她死的……”陳楚河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陳辭離他一張桌子遠,還是脊背發寒。“是戚柒啊。我的好兒子,你的好弟弟,好情人?!备缸忧榉?,兄弟關系,一霎間變得丑陋不堪起來。像生銹的鐵爪,緊緊的拽扯著陳辭的心臟,銹跡斑斑,像發暗的血一樣。“理由呢?”陳辭啞著嗓子,幾乎控制不住戰栗。“還要什么理由啊,要不是當年你mama帶著你來陳家鬧,戚歆怎么會瘋,又怎么舍得死在她兒子面前。為他mama報仇,他不僅要你mama死,還要我們倆也不得安生……”陳楚河越說越憤怒,忍不住砸了桌子,嘴里罵著人。陳辭卻沒聽見他在說什么一樣,恍然了很久才輕聲問,“他不是,不記得了嗎?”話說得很輕,也只有一遍,陳楚河沒聽清楚,陳辭也沒有再問,看著警察把自己帶回去,對陳楚河后面的話置如罔聞。“嘔~”陳辭回去后對著陰冷的墻吐了起來,沒吃什么東西,自然也吐不出來什么,就是覺得惡心。干嘔刺激著嗓子,他喝一點水又開始吐,外面的警察以為出事了進來看,結果發現那個怎樣逼問都恍如事不關己的瘦弱男人在墻角縮成一團,眼睛通紅,滿臉都是凄厲的淚。“那個,陳先生說,你要是后悔想答應了,隨時告訴他。在后天早上之前,都可以的……”新來的小警察有點不忍心,給他抽了幾張紙,又把陳楚河囑咐明天說的話提前說了。他估摸著這事隔誰身上都不好受,他實在不能看這個人這樣過一夜。好像用不了一夜,下一秒他見了某個人就要死去一樣。陳辭全身都在發抖,話也不說,縮在角落抱住自己,手上沒有蒼白沒有血色,青筋鼓動,像要掙破皮rou,很是駭人。小警察不敢懈怠,立刻出去通知人把陳辭帶去醫療室。多日來休息不好,精神衰弱撐著的那一口氣似乎瞬間沒了,陳辭一下子發起了高燒,不停的嘔吐和顫抖。他整個人迷迷糊糊的被帶來帶去,檢查輸液都沒什么意識,只覺得自己沉在一片深海里,不見天日的暈眩著。雪白的病房空空蕩蕩,印花的深色窗簾擋住了一部分強烈的陽光,漏下來的那些經過層層隔閡已經顯得黯淡無光。陳辭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燒了久,反正,那是很漫長,很痛苦的一段時間,他渾渾噩噩的被人喂水,又吐出去,被注射各種藥水和營養液。睡太久剛睜開的眼見不得強光,一眨眼就是迷蒙的淚,他覺得恍如隔世,仿佛十年都過去了。要不,他怎么好像看見了戚柒。仿佛多年后的戚柒,睡著的臉上顯出成熟穩重的樣子,仍然帶點狷狂,還有挫折加諸的頹唐。他的男孩,通過他,終于成長了。“我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