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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好?”電話那頭的人沉默片刻,低聲問。些微電流聲帶著穿堂風響起,那聲音淡到近乎耳語,細聽卻很溫柔。方懷一時沒說話,藍屏老人機開了最大聲放在一邊。這是公司給方懷‘分配’的房子,白瓷磚地板和老式家具,墊在桌上的報紙微微泛黃,空氣里是帶著些陳味的舊書氣。沙發很小,躺上去還有嘎吱聲。方懷有一米八出頭的身高,曲著長腿窩在舊沙發上,雙手墊在腦后。還是少年身高抽條的年紀,他身材偏瘦,從鎖骨順著往下是一段瘦削陰影,一直沒入襯衫領口。少年仰頭,睜著雙淺琥珀色的眸子,有些失神地看著天花板。半晌后。“……方懷?”話音剛落,電話那端的男人微抿了唇角,眸中有些懊惱神色一閃而逝。這是他第一次叫方懷的名字,語氣卻太客套疏離。方懷漸漸回了神。心情不好?“還不錯?!?/br>他彎了彎眼睛,靜了一會兒,有些笨拙地轉移話題:“你最近有空嗎?改天,想請你來我家做客?!?/br>這個倒是真的。他想,既然他們已經算是朋友,葉于淵又幫了他很多事情,應該好好地、認真地答謝一番。朋友是用來真心相待的,不是用來抱怨訴苦的。葉于淵沉默片刻,淡淡地嗯了一聲。一直到電話掛斷。天色將晚,西裝規整的男人站在落地窗旁,薄唇展平,暮色在漆黑的眸子中微滯,窺不見特殊情緒。從這個高度,足以俯瞰整個城市的景象,帶著微渺煙火氣的路燈光線氤氳開,卻無法升騰上到三十二層的高度。該怎么說呢?他其實很希望方懷同他訴苦抱怨。仿佛那樣,就會比別人要更親近一點。.翌日早晨,方懷起床,蔫蔫地去洗漱。洗手間窗臺上放著綠植,少年微翹的發梢沾著水滴往下墜,他用手捋一捋濕透額發,取下毛巾來。大腦里還是沒有旋律,一片乏味的空白,這讓方懷感覺有點茫然。之前靈感之于他就像呼吸的空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因此,失去的時候也會加倍不適應。不僅如此,他發現自己連唱歌都不信——不是不想唱,一開口,嗓子里的聲音也好像被堵住了。莫名其妙。他把自己的狀況跟石斐然說,石斐然昨天還沒意識到事情這么嚴重,今天立刻把他提溜到信得過的心理醫生那里去了。“輕度焦慮,”醫生在本子上寫了幾句話,看一眼玻璃門外乖乖坐著的大男孩,說,“剛到新環境不適應……他是不是有親人剛去世?”很多因素造成的,壓力、焦慮、異鄉、親人的別離。石斐然一愣。方懷從來沒有跟他說過,他只知道方懷的籍貫和以前生活,不知道他的親人如何。“這個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只能由他自己慢慢調整,別給他太大的壓力?!贬t生無奈地說。從事藝術相關工作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這種狀況,這并不少見。靈感就像被繆斯吻過的一只蝴蝶,你永遠不知道它會停在誰的掌心里,握也是握不住的,倏地一下就從指縫間飛走了。作家、畫家、音樂家……有人酗酒,有人為此發狂,有人徹夜徹夜睡不著,有人在街頭流連徘徊。“但他連唱也唱不出來了,一句都唱不出?!笔橙幻鰺?,又放回去,“他是個歌手?!?/br>此時是下午了。他們上午嘗試了很多,讓方懷唱自己以前寫的歌、唱別人的歌,讓他唱之前練習了無數次的……都不行。說話還能說,但要唱,一開口就發不出聲音。“再正常不過了?!?/br>這并不是單純的心理因素,由心理導致生理障礙的案例比比皆是,放到藝術家身上則更多了。但這跟抑郁癥、自閉癥之類的又不同,不能通過藥物治療干涉,頂多心理疏導一下。也許應該讓方懷休息一下了,石斐然想。然而事與愿違,他剛出門,就接到了音樂總監王安的電話:“石先生,那邊談的怎么樣了?如果方便,今晚可以一起吃個飯、見個面?!?/br>潛臺詞是順便把合同簽了。這一個上午王安和林升云湊在一起,把方懷以前唱歌的視頻都找出來看了。林升云雖然之前自己作死放話,想到到時候公布消息會被網友如何嘲笑調侃,臉挺疼的,但他分得清輕重緩急。不如說,能恰好遇見方懷,他們這邊才該是謝天謝地。眼看著那邊就快開拍了,主題曲還沒定好,很多人都催促著林升云將就找人了。而他也很自信方懷不會拒絕??隙〞锚劦?,到時候方懷就是身價百倍——即使不說那么功利的話,那孩子寫歌唱歌都很有靈氣,這對他也不是難事吧?“這個,”石斐然嘆了口氣,“有一些突發狀況,如果你們方便的話,我們見面談談?!?/br>兩個小時后。石斐然和方懷離開,包廂里,剩下王安和林升云面面相覷。剛剛照顧方懷的情緒,他們沒把事情拿到明面上談,現在才能敞開了說。“寫不了歌、也唱不了?”“那孩子的經紀人說,”林升云道,“寫還是能寫的——石斐然拿給我看了看,少了些靈氣,但是硬寫出來的也還行?!?/br>‘還行’對于林升云來說,已經是比較高的評價了。比不上方懷之前寫的歌的水準,但比他們之前見過的大多數人都要符合的感覺,藝術本來就是很感性的事情,方懷的確是適合的那個人。“但……唱是的確唱不了了?!?/br>“我有個想法,”王安遲疑了一下,“不如讓他寫主調,找作曲的——比如老胡來潤色,再另外找歌手唱?”林升云面色沉了下來:“胡鬧?!?/br>他們昨天想的是,把作曲作詞和唱都交給方懷。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