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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但一旦這個孩子出生,我就回不了頭了,我會要他永遠在我身邊,不能再離開我半步?!?/br>阮卿看清楚了元姝臉上的神情,他知道元姝在想什么。他搖了搖頭,“我說的永遠不是開玩笑的,我已經失去過他一次了,如今他回到我身邊,我不能再承受失去他第二次?!?/br>他遲疑了一下,卻還是說出口,“我幾乎隔幾天就會夢見,夏明之變成了一只漂亮的蝴蝶,而我把他關進了玻璃籠子里?!?/br>夢里面,夏明之變成的蝴蝶一直撞著玻璃蓋子,撞得頭破血流,可他卻只是無動于衷地看著。他心里滿是冷漠地想,明明是你說要永遠在我身邊的,現在你怎么能離開我?而他醒來以后,看著安靜睡在身邊的夏明之,感覺到渾身發冷。他怎么會變成這副模樣?他也希望變得和四年前一樣,天真直率,篤定地覺得自己會和夏明之走過一輩子,可他已經被這四年摧毀得面目全非。阮卿自嘲地笑了一聲,“我知道我這樣的心態是病態的,所以我一直克制著自己。但是一旦我和他有了一個孩子,我就有了理由無休止地糾纏他?;橐隹梢越獬?,標記可以去除,但孩子卻永遠都在。一旦他讓我感覺到不安全,我甚至可能拿孩子威脅他?!?/br>“我知道夏明之現在是愛我的,可我已經不敢相信童話了,不敢相信任何人能無條件地愛我永遠。也許直到我們死的那天,我才能安心?!?/br>阮卿說到這句話的時候突然停住了。僅僅是幾秒,他的眼睛里就又蓄滿了淚水,顫巍巍地沾在睫毛上,又落了下來。他輕聲道,“連我都討厭這樣的自己,夏明之又能忍受我多久?”他沒有看元姝,而是拿手掌貼著自己的肚子,這里什么都沒有,一片平坦,可他卻隱約能感覺到手掌下是個跳動的生命。如果她能平安地度過十個月,就會變成一個可愛白嫩的小孩子,躺在他的臂彎里。這曾經是他夢寐以求的場景。可現在他的心卻微微發起抖來。“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變得面目可憎,拿她當作威脅的籌碼,你說她會不會和我問出同樣的問題?”阮卿痛苦地看著元姝,“她會不會有一天走到我面前,像我問阮三小姐一樣問我——爸爸,你為什么要生下我?”他光是想一想,都覺得心里痛苦到無法呼吸。他曾經作為孤兒長大,他想過如果有一天他有了孩子,一定要給她全世界最充沛溫暖的愛。可他現在卻變得這么可悲,他很害怕自己變成另一個阮三小姐。他感覺到元姝拉住了他的手,可他抬起頭,先看見的卻不是元姝的臉,而是她旁邊的桌子上的照片,照片上是十八九歲的他,天真溫柔地對著鏡頭外面笑。“我到底是怎么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阮卿看著那張照片喃喃自語,那照片上也是夏天,他穿著干凈的白襯衫,眼神明亮,身后是一片開得正好的薔薇。僅僅是四年,他就變成了連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樣子。第五十九章許愿元姝捧住了阮卿的臉,她能感覺到阮卿的眼淚滾到了她手上,guntang。她聽見阮卿說,“我也不想變得這么面目可憎?!?/br>他拿面目可憎形容自己,聲音壓得很低,身體不易察覺地發著抖,像個落水的小動物,彷徨且無助。元姝心都在痛,卻只能一只手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道,“我知道,你不會這樣的?!?/br>她當然知道,但她勸不了阮卿。這世上如果有人能打開阮卿的心結,那人一定叫夏明之,而不是她元姝。-最后阮卿先去客房睡覺,他今天一天都過得渾渾噩噩,精力早就被抽干了。等他稍微平靜下來,困意就一陣一陣地傳來。他穿的是凌安留在這里的睡袍,他剛剛慌慌張張過來,沒記得帶自己的衣服。他站在門口和元姝說晚安,凌安的睡袍是紅色的,襯得他膚色愈發冷白,元姝還沒準備睡,坐在沙發上也跟他說晚安,她看著阮卿,覺得他此刻看著像聊齋里的艷鬼,一樣的蒼白冷冽,偏偏又有一股勾人的味道。可是聊齋里的艷鬼都是去欺負別人的,要別人為他們剖心取膽,走火入魔。而阮卿只是生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心腸卻這么軟,軟到只會為難自己。客房的門已經關上了,阮卿不知道能不能很快睡著,但元姝不想去吵他。剛剛阮卿進去前,她問他到底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阮卿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掙扎,混合著一點倉皇與害怕,最后迷茫地說,“我不知道?!?/br>他說他不知道,而不是,他不想要。元姝嘆了口氣,覺得自己今天是睡不著了。她走到陽臺上坐著,點了支煙,卻不抽,就這么放在旁邊,等這支煙燃盡。空氣里慢慢混入了一點薄荷味。手機上的時間顯示,已經到了凌晨一點。元姝疲憊地看著窗外夜色闌珊。剛剛陪著阮卿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兩年前的事情。她和阮卿兩年前其實回過一次國,但特意繞開了他們長大的櫳城,只是在周邊走了走。可就是那一年,她和阮卿去了一個很有名的寺廟,在深山里,據說是很靈驗,燒香的人絡繹不絕?;爻痰穆飞?,她和阮卿坐在車里,她問阮卿剛剛許的什么愿。阮卿閉著眼睛,像是在閉目養神,慢吞吞地回答說,許愿她和凌安都一切順利。元姝笑了笑,沒說什么。因為她許的愿也和阮卿有關。可是又過了一會兒,她都以為阮卿睡著了,卻又聽見阮卿很低很低地說了一句。“我還給夏明之許了個愿,我不想祝他感情順利,”阮卿輕輕地咬了下嘴唇,又道,“但我希望他一生無憂?!?/br>因為他這一句話,元姝險些開錯路,她趁著紅燈側頭看了一眼,阮卿還是緊緊地閉著眼睛,鼻尖卻有點粉紅。阮卿的睫毛是濕的。元姝覺得自己心都涼了。那時候是阮卿剛剛在心理醫生那里評價好轉,他看上去越來越健康,慢慢地從過去的陰影里掙扎出來了。可是他許的愿望里,還是有夏明之。-元姝想到這件事情,低低地哧笑了一聲。她翻開了手機,來電顯示第一個還是夏明之的電話。下午夏明之懇求她告訴自己,阮卿這四年到底遭遇了什么。她回過頭往阮卿的房間里看了一眼,那門閉得緊緊的。她本來是不想說的,她答應了阮卿不告訴任何人,她不能背棄和阮卿的承諾,當一個出賣朋友的小人。但現在她改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