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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等他清醒了,恢復了,就明白這怨恨是沒有道理的。阮卿不想再提這件事了,對于他來說,知道夏明之其實對他沒有絕情至此,還是愿意對他伸出手,就已經足夠了。說明他還沒有真的在夏明之心里變得丑陋,貪得無厭到讓夏明之只想丟開。這就夠了。但看著夏明之被他勾起了對舊事的記憶,痛苦到說不出話的樣子,阮卿有些頭疼,不知道要怎么哄他才好。想了一會兒,他翻下床,從自己帶過來的包里面翻出了一粒助眠藥。“我估計你今天是睡不著了?!比钋涿拿髦哪X袋,很溫柔,“這個助眠藥沒什么副作用,就今天一天,吃一粒好了。睡著了,就把今天翻過去好嗎?”這是阮卿自己總結的方法,昏沉的睡眠是好東西,夢里雖然也很煎熬,但是一覺醒過來看見窗簾后的陽光,會慶幸自己又熬過了一天。夏明之沒接。他知道阮卿大概是徹底厭倦了以前,所以不想再提舊事。他也知道做錯的事情,如今再來懺悔毫無作用。可他的難過又是千真萬確的。他愿意付出一切代價回到四年以前,認真地聽完阮卿說話。他什么都愿意付出,只要阮卿能免于傷害。“如果覺得心疼我,那你在我身邊的時候,就對我好一點?!比钋湔f道,他知道夏明之在想什么。“這就夠了?!?/br>夏明之心想,這遠遠不夠,阮卿就算開口要他的命,他現在都可以雙手奉上。可惜阮卿大概連夏明之這個人都不屑于接納了。-夏明之最后還是乖乖吃了阮卿給的藥,他不想再惹阮卿煩了。他怕他說的太多,反而招致阮卿厭棄。室內的燈光又重新變得昏暗。阮卿的藥確實起了作用,夏明之的眼皮變得有些沉重。可他又還貪戀的,想再看一看阮卿。他摸索著抓住了阮卿的手,仿佛要這樣才能確認阮卿的存在一樣。“你不睡嗎?”夏明之睡著前,迷糊地問阮卿。阮卿笑得還是很溫柔,整個晚上他一直很冷靜,除了剛收到阮家短信的時候泄露了一點心思,其他時候他都冷靜得像個旁觀者。“一會兒就睡?!比钋湔f道。十分鐘以后,助眠藥徹底發揮作用,夏明之睡著了。阮卿湊過去,在夏明之的臉上落下一個吻。“晚安?!?/br>他說一會兒就睡當然是假的,這個助眠藥早就對他失去作用了,阮卿不過是出于習慣才帶在身邊。他在國外的四年里,吃掉的安眠藥助眠藥多得估計能把下水道都給堵了。后來有一次不小心服用過量,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已經是醫院慘白的燈,和小師父,元姝兩人哭泣的臉。他那時候很想安慰他們,他真的不是想自殺,自殺這種傻事,做一次就夠了。但他力氣還沒恢復,喉嚨一片嘶啞,說不出話來。阮卿又看了夏明之一會兒,確定夏明之是真的睡著了,這才起身,從自己的包里摸出一包香煙,輕手輕腳地打開了陽臺的門,又關上,安靜地坐在陽臺的椅子上。夜風是有點冷的,阮卿只穿了一件睡袍,外邊是滿天星斗,整座城市包括他身后的夏明之,都陷入了沉睡。阮卿點燃了一根煙,薄荷味的煙霧味道飄散在微涼的空氣里,阮卿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吐出灰白的煙霧,他長長舒了一口氣,這才覺得放松下來。赤紅的煙頭在黑暗里面一明一滅,阮卿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xue。其實他并沒有表面這么云淡風輕。他說過去了,就是真的想把這段過去埋葬在回憶里,就像一道傷口,已經結痂了,就盡量不去碰它。可這不代表,這道傷口突然被人撕開,他不會覺得痛。阮卿又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比起前幾天電話打來趾高氣揚的態度,這則短信已經變得態度溫和了許多,甚至有點小心翼翼,求著阮卿回去看看老爺子的意思。阮卿猜都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阮家老爺子下達了什么指示,底下的子孫輩如果沒能讓他出席,肯定在阮家老爺子那里討不了好。真是奇妙啊,他不過是出國又回來,曾經他想求而不能的所有東西都在一瞬間送到了他眼前。連阮家都發出邀請,想要接納他。仿佛他被囚禁的那大半個月,潑在身上的冰水,被強光照著眼睛不許睡覺,那每一個備受煎熬的夜晚,都是假的。他還是阮家的孩子,只是一個誤會,如今他們希望他回去,他就該乖乖聽話。阮卿一根煙已經抽完了,他又點了一根。如果元姝在這里,大概要兇他是不是不想要肺了。可是有時候,人的心口痛起來,必須借助一點其他東西轉移注意力。阮卿小心地回頭看了一眼,確認夏明之還睡著。他在月色底下,解開了自己手上的那個黑色手表。咔噠一聲,手表從細瘦的手腕上滑了下來。只見阮卿白皙的手腕上,是兩道已經愈合的rou白色傷口,因為做過恢復手術,并不顯得猙獰,已經變得平滑了許多。但只有阮卿知道,這曾經是多么深的兩道疤痕。深紅的血爭先恐后地從手腕上留下來,把浴缸里面的水都染紅了。他還記得自己當時開著浴室的淋浴頭,水聲很大,浴室里滿是熱氣,熏得人頭暈。而他手上握著的手機,因為意識的逐漸消失,慢慢從手里滑落了下來,掉進了水里,沉到一片血色的水底。阮卿閉上了眼睛,夜風從他額頭上吹過,耳邊的碎發也被輕輕撩動。夏明之剛剛問他,是不是那天他認真聽完那通電話,之后的一切都會不一樣。阮卿心里不是沒有一點波瀾的。因為那一天,他握著好不容易才藏下來的手機。他是希望夏明之能給他一點時間的,聽他說幾句話,幾句就好。夏明之永遠不會知道,那一天的阮卿,到底是抱著什么心情,才摁下了撥出鍵。-阮卿清楚地記得,那是他被阮家禁錮的第七天。他已經好幾天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阮家的人不允許他睡熟,逼迫他回答阮三小姐到底都跟他說了些什么,是不是他說了什么難聽的話,才刺激到阮三小姐。阮卿剛剛面臨了自己養母的死亡,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給予他一星半點的安慰,反而把他當作罪犯一樣看守起來。只因為阮三小姐是死在他房間的,見過的最后一個人也是他。阮卿那時候很絕望,他覺得他可能再也不能活著從阮家出去了。相比起權勢滔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