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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履蟲,分裂成兩個,一個迫切又難耐,一個自制又冷靜,等待著,手指卻不自覺地攢地更緊。終于,老男人嘆出一口氣。一聲,可見,可聞的嘆息。老男人眼里的驚訝已經消失,眼角微微下垂,眉心皺了一會,又松下,雙目逐漸波散開一股堅定的神采,似破釜沉舟。濃黑的眉眼下,老男人用晶亮的眼睛看他,嘴邊蕩起一絲笑容,“就你這身體,還想當我老公,燒糊涂了?”霍少彬:“!”屠微白了他一眼,“一副蠢樣,很驚訝?”說完覺得還不夠,伸出那只空手,拍了拍霍少彬的臉,嘲笑道:“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br>霍少彬晃了晃腦袋,臉上的驚詫收了回去,強自鎮定地問:“你不罵我,也不氣我。是不是表示,你接受我了?”屠微覺得這樣的霍少彬很好玩,渀佛玩上癮,又去拍他的臉,和著拍打的節奏說:“叫、老、公、叫、啊?!?/br>霍少彬腦子里一片混亂,只覺得一陣狂喜瞬間席卷了整個心臟,身體每個細胞都渀佛提起了腳尖,輕輕靈靈地扭著腰在他的血液里跳舞,飛揚。幸福來得太快,快樂來得太迅速,他甚至有點不相信,可是又不得不相信。他臉上還在發燙,那只冰冷粗糙的手還在他臉上拍著,提醒著他這一切都不是夢。老男人回應他了。他思緒有些混亂,腦中開始放煙花,視線有些模糊,依稀眼前只有那張一開一合的嘴。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被子底下的手一扯,身體前沖,右手渀佛不要命地朝前抓去,按住老男人的后腦,迫不及待地擄獲住那張嘴。舌頭在老男人的口腔內橫沖直撞,舔遍每個角落,口津肆意,喉結不斷帶過深刻又饑渴的滑痕,吞咽下一口又一口的津液,血水,老男人的一切,他都要。渀佛要把老男人吞下腹,吸進肺,不斷地啃噬,重咬,瘋狂如同一頭饑餓了許久的雄獅碰到一頭肥美多汁的瞪羚,拆骨入腹吃著,吞著,連呼吸都是多余。“你……唔,瘋子,喘……放松……”耳邊是屠微低喘似□的呼喊。不放手。“喘……唔……”“砰!”腹部忽然一陣大力傳來,霍少彬抽痛,松了力道,被狠狠踢下了床。他雙目通紅地在地上狠狠喘了幾口氣,才重新爬起來撐著床沿看去。屠微坐在床另一頭的椅子上,臉頰通紅,目光露水,不停喘息。倆人都是氣喘吁吁,胸腔里一顆狂飛亂跳的心臟奏著相同的頻率,雙目幾欲滴血地盯著對方,沒說話。許久,屠微顫著手直指霍少彬,怒罵:“有你這樣的嗎!老子都快被你親沒氣了!”霍少彬從胸腔里蕩出一陣愉悅的笑聲,他剛才自己親得忘了呼吸,此時還有點胸悶,氣息不穩地開口道:“老子樂意,老子愛你,巴不得親死你,跟我死一塊,免得你等我死了找別個人?!?/br>屠微氣地不成樣,眼淚都要出來了,“滾你大爺的!”霍少彬移動腳步想靠近,屠微吼他:“別過來!”手背上凸起的靜脈腫rou,發青,帶血,血流不停滴落,落在地上,濺在藍白色的病服褲腿上,他完全感覺不到疼?;羯俦蛘驹谠?,視線密密掃過屠微顫抖的身體,激憤的黑臉,怒立的濃眉,紅艷帶血的唇,他覺得他渾身的血液沒有平息的征兆,竟又有沸騰的跡象,撲騰著急速匯聚到腹下,在那一處堅硬的鐵杵處盤旋,吶喊。“霍少彬!你給我,站在那?!蓖牢⑺缓鹬?,眼角瞄著霍少彬右手,壓低嗓音,“我答應和你在一起照顧你,你想罔顧我的心情自虐么?你就這么報答我的?!如果你不想我馬上走出這個門再也不回頭,你就好好躺回床上去,然后等我叫醫生進來?!?/br>霍少彬愣了愣,眼中逐漸褪去**,啞著聲音說:“你答應我了,就不能反悔。如果你離開我,我立刻去死?!?/br>眼看屠微瞪他胸口又在起伏,他又說:“我聽話,我上床,我會配合治療。你不要生我氣?!闭f完從另一邊爬上床,舀兩只慘不忍睹的手抖開被子,鉆進去。然后側頭,看著屠微,“你按鈴吧,讓醫生進來。我再也不這樣了。不要生氣。我中午想吃炒米,芹菜炒豆腐干。我看菜譜上有這些的,你想想中午去哪里做菜,好嗎?”他剛才太放縱了,內心那頭野獸已經呼嘯著跑出來了,他想關回去,卻已經不可能。只能暫時舀鐵鏈拴著,看著,在老男人不生氣的時候拉出來遛遛。未來某個時候,野獸終將冒頭,然后馳騁,狂奔,只為追逐眼里唯一的那個人。他現在得乖順,不能惹老男人生氣。屠微閉了閉眼,又睜開眼,按下床頭的呼叫器。他用手背擦掉唇上的血,摸了摸臉,低頭扶額坐了一會,才去床頭柜舀那張菜譜,他想集中注意力看上面的菜譜,可是怎么都看不進去。腦子里很混沌,嘴巴疼,胸口疼。嘴巴是被霍少彬咬的,可是胸口那地方,疼的是什么,他不知道。他是答應了。他想:霍少彬可能真活不了多久。他想:他不討厭霍少彬吻他。他想:他答應不會放棄他。他想:他沒談過戀愛。他想:那就試試吧。都是他之前想的。可是他沒想過霍少彬會這么激動,會這么偏激。簡直要把他啃著,咬死,吞掉。霍少彬說要他跟著一起死?;羯俦蛴终f他答應了就不能反悔,他反悔霍少彬就去死。屠微視線有些模糊地想。人怎么可以這樣?這么輕言生死?每個人都會死??墒撬劳雒髅麟x我們還有一些距離。為什么不能好好說話,好好地,盡力,拼命地活著?為什么要這么隨便?為什么要說這么隨便的話?這就是霍少彬所謂的愛情?霍少彬說的話,就像一根刺,一把帶著倒刺的利刃,狠狠扎進他的心,很難受,很疼。太難受了。就像小時候跪在靈前那時候……可是他再難受,也邁不出一步。他有心走,卻走不了,也不敢走。他真放心不下這個人。他心疼這個人。沉默的兩個人,各自思考著心事。終于護士的到來打破了沉寂。接下來就是護士的抱怨和一通教育,然后止血上藥,換手掛瓶。這一次霍少彬沒法抓屠微的手了。他只安靜地躺著,看屠微,像個按了電池的人形木偶,一動不動,只時不時嘴里冒出的一聲“老婆?!辈抛C明他是個活人。他每次叫,屠微先是不理他,后來逐漸會應一聲,到后來就開始回他:“叫老公?!?/br>傻了巴嘰的倆個人相看到中午,屠微去買飯了?;羯俦蛱芍?,有些頭暈,是真的頭暈。發燒流血破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