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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老師當得好好的,怎么能來和我做這種事呢?!?/br> “你覺得殺人是哪種事?” “太……臟了?!?/br> 楊剪笑了起來,笑得他四周沉悶的空氣、他背后黑黢黢的遠天,都像在閃爍。 “確實,干凈誰都喜歡,但它也太普遍了?!?/br> “臟是難得的?” 楊剪搖了搖頭,雙手掬起李白的臉來,稍稍揚起下巴,望著他說,“你是難得的?!?/br> “我?”李白兩邊臉蛋嘟在一塊,只會傻傻地眨眼睛了。 “你不聰明,認死理,沒有好命,又把所有希望放在一個人身上,我經常想你這種奇葩是怎么活到現在的?”楊剪輕輕地說,“但你就是活到現在了啊,活得很吃力,但也很勇敢,所以我活到現在,好像也沒那么難理解了?!?/br> 李白困惑地說:“我們不一樣,塑料垃圾可以存在很久……鉆石也可以?!?/br> “很多事情都沒有你想的那么重要?!睏罴魠s還在說著他聽不明白的話,下了床,撈起自己的手表也走到窗邊,雨已經停了,十幾層的高度,拉開玻璃風還是很冷,楊剪的頭發睡得很亂,被吹得飛揚,“我訂兩張床,主要是因為濕了一張還能換一張睡。以前我們總是這樣,鬧掰,重見,上床,然后恢復。我以為做做你就會好,但我知道這回你好不了了,我也不會走了?!?/br> “不會走……?” 楊剪半倚在窗框上,低著腦袋,臉上也是明暗難辨。 “可是,哥,”李白把被子裹到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睛,他緊張得就像個學生,要從老師手里拿過考卷,“你知道我是個笨蛋,但是我聽你的話,你覺得我們要怎么辦才好呀?!?/br> “你想殺人,那就帶我去吧?!睏罴粽f。 “我們還有兩天時間?!彼炝藗€懶腰戴好手表,抬起頭來,慢吞吞盯住李白,露出了一個很年輕的笑容。 第67章孩子的臉 盡管雨停了,夜空放晴,天氣預報也說短時間內不會再有降水,夜里出發去山里走泥路還是太危險。那天晚上兩人在酒店樓下吃了頓酸湯豆米火鍋,睡前就著二十多寸的小電視看了兩集當地電視臺轉播的熱門電視劇,看困了自己,接著就早早地躺下了。 那張濕亂的床已經被服務員整理回原樣,但他們躺的卻還是另外那張新的,楊剪靠窗,李白靠著中間過道,醒時面對面的還有點尷尬,等到楊剪睡著卻又不一樣了——楊剪在李白旁邊總是入睡很快,還會不自覺地往人身邊靠,在涼颼颼的秋冬季節尤其明顯。李白屏著氣,挨得更近了些,輕輕摟他的腰,也就忘記了失眠的感覺。 結果第二天六點出頭就醒了。 只能怪前幾天黑白顛倒睡得太多,好不容易清醒了一會兒,除了購物上床之外也沒干什么別的,實在是困不起來。惺忪間,李白聽見均勻平緩的呼吸,楊剪還在睡著,于是他也把眼皮合了回去,試圖再讓自己瞇上一陣子。然而越瞇就越像掙扎,越掙扎也就越清醒,李白最終放棄抵抗,一打眼看見的,卻又讓他呼吸一滯。 窗外有霧,霧中有遠山,有在建的高大樓盤,裸露在外的鋼筋結構就像一簇簇鐵樹,也有雨后寒冷的天空,半片云都不掛,只懸了一顆模糊的太陽,白光泛濫,從天邊抹開青藍。 而楊剪就在這背景中靜靜地躺著,發梢、耳尖、流暢的頸線,都像透明似的,都有光。 這讓李白沒法不看入迷。 等到那雙眼睛在自己面前睜開,隨意揉了揉,他才停止怔愣。 “早上好?!毕乱庾R說。 “早?!睏罴粽f,突然特別認真地看著李白。 兩指觸到他的眼皮,只是蜻蜓點水的一下,食指湊在鼻尖,楊剪把摘下的東西給李白看,原來是一根睫毛。 李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脈搏已經鼓動到耳畔,故意的?不是故意的?都讓他臉紅。他躲開楊剪似笑非笑的眼睛,抓來他的右手,看他黑色的石英表盤,“七點整,你天天上課都養成生物鐘了?” “巧合而已,”睫毛還在指尖,楊剪打了個哈欠,“平時七點一刻也不想起?!?/br> 李白笑了起來,楊剪每次起晚之后邊刮胡子邊梳頭發的生死時速狀態浮現眼前,就像發生在昨天似的。反正家離得近又不用看早讀,楊老師賴床總是理直氣壯,也不會抱怨同睡的那位不早叫他,只會把早餐從餐桌拿走,叼著它握方向盤。一年多了,還是沒有變嗎?還是說楊剪又開始失眠。李白琢磨著那套房子里面現在會是副什么模樣,按楊剪的性格……應該是干凈的,光禿禿的?卻沒問出口,他覺得現在的自己或許有機會回去親眼看看,“要不再躺一會兒?”這樣說著,他趴到楊剪肩側,把自己的重量放在上面,手放在他腰后輕輕地撓。 沒撓幾下子他就被反壓回枕頭上,楊剪臉上一點困意也看不見了,蹙著眉,摸了一把他的額頭,順帶摸了摸臉,李白知道自己已經退燒了,剩余的癥狀只有喉嚨的腫痛,隨后就瞧見那人起身下床,一邊系著襯衫扣子,一邊側過臉來用眼角看他。 “起床吧,”楊剪說,“把藥帶上,我們下樓?!?/br> 病號服終于換掉了,闊腿牛仔褲容得下石膏,不過要把那褲筒捋順,還得楊剪蹲在床邊幫李白整理。那頓早晨吃得也相當豐盛,是李白先前惦記的油茶跟糍粑,卻不是醫院旁邊的那家店。楊剪就近找了個鋪子,味道甚至還要更好——未免太輕車熟路了,李白吃飽了,就著熱水喝藥,看著桌對面的楊剪用雞蛋糍粑蘸著一疊柴火煳辣椒收底,總覺得這人對這片地界太過熟悉。 楊剪愛觀察,應變能力也是沒得說,跟他去什么陌生的地方都不用擔心餓著,也不用擔心迷路??伤谶@里表現出的那種安適勁兒實在是太強烈了,車里開著導航,卻經常不看,此刻連本地野過川辣湘辣的火爆辣味都吃得面不改色。 就像是來過很多次一樣。 飯后又去了趟超市,李白要買刀,只買了一把,長刃尖頭,適合切西瓜。他還特意買了個西瓜來顯示這把大刀的合理性。楊剪卻買了不少零碎,有口罩,紙筆,面包巧克力礦泉水,還有一條軟中華,一個包含了手電筒老虎鉗以及各尺寸改錐螺絲刀的工具箱。他把它們全都放在后座,壓著李白的刀刃。 先前畫的地圖,記的路線,全都跟著那輛爆炸的車子一樣流落荒山了,出城之后的路只能憑著李白的記憶走?;四敲撮L時間打聽來打聽去,并且差一步就到了,李白對自己的方向感還是比較有信心的,可是路會封嗎?那紅面具會不會已經被泥石流嚇跑了,轉移到政府提供的避難營地?總要去看看再說。他記得那是座孤峰,比較矮,夾在兩道山脊之間,要走進去就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