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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中,他看著楊剪被簇擁,向自己走來。 “來來來讓楊老師來切!”徐荔拍手道。 幾十個學生也乖乖開始拍手,打起節拍。悄悄咽著吐沫。老校長、生活老師,他們都在學生之間,不爭不搶地笑,楊剪也笑,他站在李白身旁,從褲兜里掏打火機的時候,不動聲色地捏了一把他的手。 接著,剛插上一支蠟燭還沒來得及點燃,楊剪就突然臉朝下被人按了下去。 “Surprise——”小韓大笑著,從他肩上松開雙手,拍了起來,卻不知何時那些唱和的節奏已經停止,cao場一片死寂,只有他孤零零的掌聲回蕩。 小韓的笑意僵在嘴邊,兩只手也傻傻地停下了。 楊剪沉默地直起腰桿,他方才及時反應過來,沒被按得太深,只有鼻尖、嘴唇,額頭跟一點頭發沾了奶油。豐盈柔軟的幾團,掛在他臉上還挺和諧好看,他對小韓笑了笑,隨后就徑直走了,“我去洗洗,你們先吃,奶油容易化?!?/br> 小韓想追,卻發覺一直毛骨悚然盯著自己的那位先自己一步邁開了腿。 李白在水房找到楊剪。 那人沒有急著清洗,而是靠在水池邊緣,抽一支煙。 “姓韓的有病吧,”李白走近道,“蛋糕都被糟蹋了!” “他知道怎么開玩笑嗎,以為自己很幽默!按脖子,按肩膀,就會招人煩,”他又打開一只水龍頭,清洗自己的手,“你是不是覺得都要走了懶得和他計較,那我去計較,我很計較!我先給你洗洗?!?/br> “我確實不喜歡被人按?!睏罴粽f。 “別抽了,也別生氣,”李白煩躁道,攀上楊剪的肩膀,去摘他指間的香煙,“一個人抽悶煙有什么意思,我們出去揍他一頓?!?/br> 話音剛落他就被驀地壓住后頸。楊剪一手夾煙高高地舉著,一手攏過他,嘴還沒對準,草草地接吻,不讓他說話。 卻把奶油都吻到了他的臉上,黏黏膩膩的地在兩人肌膚間磨蹭,而原本就存在唇齒間的,煙氣、甜蜜、放肆的啃咬,此時就化開在唇齒之間。 “這是怎么了?!崩畎讍?。一個吻就讓他低下腦袋,燒紅了脖子。 楊剪就笑,不回答。 “被惹煩了就拿我發泄,”李白咬他鼻尖,“我親起來很好玩嗎?” 楊剪還是那么無聲地笑著。 “你剛才在想什么啊?!崩畎讖乃樕瞎蜗乱恢改逃?,放嘴里吮掉,又悄悄抬起眼看。 “我在想這幾天水多,”楊剪終于又開了口,“我們可以坐船走?!?/br> 三天后,在北京的醫院大廳中,李白腹中劇痛,深蹲在墻角,仍能清晰地回味起這個吻,還能回味起次日的金沙江、艄公、破開江浪的船頭。 有兩排座位的電船,只坐了他們兩個,陽光如魚鱗,在青碧的山峽間鋪展,他和楊剪說起零八年的地震,說自己當時怕極了,還去災區做過兩個月志愿者,震了還有余震,幸好沒在傷患里看到他;說自己后來又在大柳樹鬼市碰到那個叫做“小米”的公務員“jiejie”,一起喝了頓酒才了解,那人就在教育系統工作,精確到涼山幾個區縣的地址就是從她那兒得到的。 總之,李白在離開的途中把自己找來的路從頭到尾地說了一遍,而楊剪專注地聽,聽完之后就翻開背包,掏出一把長腰刀,刀柄還帶著彝族雕紋,他反手朝后,直接扔進出船外。爽快利落,江水被砸出一個小坑,當即被江濤彌補,他們也很快就開遠了,而在岸邊青山成片的坍塌面之間,忽現一抹明黃。 明黃下方不遠,剛剛路過的,就是青崗中學。 清早跑去上游找碼頭坐船,此時又漂了回來,李白扯住楊剪的袖口,而楊剪探身到他這邊,和他挨著腦袋,也在看。 向日葵的確開了,好大一片。 未被豪雨摧折,姍姍來遲地出現在他們眼中。 那種明黃真的是很漂亮的顏色,李白現在閉眼也能看到。那顏色甚至可以蓋過疼痛,讓他錯覺自己身處某片未曾踏足的花田。 好像幾分鐘之內做了時常幾天的夢。 “是李白嗎?” 一個聲音清清冷冷,從頭頂傳來,這就把他的夢掐斷了。李白抬眼去看,對了會兒焦,看清是個年輕醫生,一副說得上英俊的眉眼,高個子,高鼻梁,認真做過卻疏于打理的發型,有點自來卷,有點發黃。 人也顏色很淡,白得出奇。 “你好,我是?!崩畎字斏鞯?。 “你好,我姓方,接下來十有八九也是你的主治醫師,”那人語速很快,朝他伸出右手,似乎要把他拉起來,“楊剪已經和你說過了吧,今天掛上號,我們馬上就做檢查?!?/br> 李白扶墻自己站住了,瞇起眼,瞧見這位方醫生別在白大褂前襟口袋上的胸牌。能看見“腫瘤內科”以及“副主任醫師”的字樣,還有這人的名字,方昭質。 可他看起來這么年輕。 李白零星看過不少國產八點檔醫療劇,深知“副主任”這個名頭不是那么好拿的。 還有,李白又有點發暈了,回北京之后楊剪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這才是最重要的吧?楊剪不僅把他搞到了一號難求的協和醫院里看病,怎么還能讓醫生親自下樓來接? 總之肯定費了力氣,所以自己千萬不能亂來,要表現得像個合格的病人。 “謝謝您了?!崩畎仔α诵?,和正在上下打量自己的方昭質握手。 他不想對視,但也在打量,用手。那只手很涼,皮膚卻細膩得像個女人,并不是夸張——至少這位方醫生絕不是平時需要自己干粗重活的那種人。白里透紅的一雙手,也就握握筆,拿拿柳葉刀吧。 “楊剪呢?”方昭質四顧道。 幫我接熱水去了,因為我剛才疼的時候特別想喝,李白想,但我不想告訴你。 “哎,那不就來了嗎?!狈秸奄|卻抬了抬下吧,松開他的手。 李白循他視線回頭望去,只見楊剪端著個白色紙杯,正從一片黑壓的掛號人群中擠來。走近了,他把熱水遞給李白,看著方昭質:“你找得挺準?!?/br> “淡黃色衛衣藍牛仔褲,瘦,一米七左右,長得漂亮的年輕男孩,這很好找,還有你說的那些釘子,”那人連珠炮似地說,又忽然安靜了,微皺著眉,目光釘在楊剪臉上,半晌才道:“好久不見?!?/br> 楊剪微笑道:“七八年了?!?/br> 方昭質愣了愣,和楊剪握手,振了兩下也不松開,忽然也明晃晃地跟著笑了:“師兄,你還真是沒什么變化啊?!?/br> 第55章吃荔枝都能醉 李白從沒在這種經常上新聞的大醫院看過病。他先前最隆重的就醫經歷就是打出租車去朝陽區找楊剪介紹的那個心理醫生,他還找過好幾次,但心理醫學科畢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