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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身南下的理由。 奈何工作排滿日歷,似乎是上次在片場上的表現給他招來了更多生意,又或是祝炎棠在謝氏傳媒幫他說過好話,他的活兒排得比前幾年還滿。終于不再是鳥獸絕跡的荒涼地了,謝氏藝人的行程遍布大江南北,尤其那些沒有專屬化妝師的小藝人,李白被調過去幫忙,男人女人,拍片子還是上舞臺,他全都能上手,也認識了不少朋友。 人家覺得他審美好技術硬,不愛八卦就悶頭捯飭,簡直是可遇不可求的勞動模范,掛在臉上不散的陰沉好像也能被那副五官抵消,反而增添神秘,甚至有藝人主動要他的聯系方式,說以后去北京就找他吹頭。 沒懸念地,李白累得連軸轉,手機里的進賬短信也是一條接著一條。 十一月中旬,謝氏管理層的人正兒八經打電話問他,有沒有意向做簽約造型師,還能在港澳總部那邊分套一室一廳的宿舍,李白想了想,拒絕了,趁著為期五天的空檔,登上前往西南的飛機。 沒能搞清楊剪是怎么解決洗澡問題的。 甚至沒有看見楊剪一眼,找學生打聽,幾個普通話好的孩子熱情地把李白圍住,爭先恐后地告訴他,楊老師出差了,去成都開會,要走一周多呢。 李白看到他們腳上的運動鞋,耐臟的灰綠色,一百雙,從小碼到大碼,全寄過來了,所以每個孩子都有??雌饋泶┑眠€挺舒服?也不知道你們楊老師有沒有穿新的,我給他買的是AJ3最新配色,最難買的43碼,提前一天在三里屯排隊,可帥了,他到底穿沒穿?李白笑瞇瞇地這樣想著,摸了摸幾個小孩的頭。 這之后發生的都很模糊,李白稀里糊涂地去了上海,又開始他早被預約過的工作。之后時間就接著這么稀里糊涂地過,二零一一飛速地過完了,眼見著二零一二也要跟著完蛋。又是三月,李白恍然發覺,離第一次把楊剪找見竟已過去了一年,總共算下來,自己也就去偷窺狂似的找過五次,實在算不上多,可是時間就這么蹉跎了,他懦弱,他顧慮很多,他不確定楊剪有沒有再想起自己,甚至連那人怎么洗澡都沒搞明白。 他把日子過得半點實感都沒有。 在一個格外清醒的夜晚,李白沒有進行任何不良行為,一邊窩在沙發上啃西紅柿,一邊下定決心,自己得來點改變。 就從最不滿意的地方變起吧。 是腦子?既然已經在按醫囑吃藥,那應該也沒法兒變得更好了。那就是學歷?自己這把年紀去考大學?根本沒人在意給自己做頭發的懂不懂線性代數和馬克思主義,等他學習回來,那些甲方也都不記得他了。哦,對,李白忽然來了主意,還有牙齒!他從小沒人管,換牙的時候瞎舔,營養也跟不上,一口牙長得參差不齊,尖的也比正常人多,害得他拍照片都會下意識抿起嘴笑,好一個文文靜靜,笑不露齒。 大概沒有人會喜歡那種亂牙吧。以前咬楊剪,楊剪總會把他摟起來掰開他的嘴唇,敲敲他的牙尖,說他是鯊魚成了精。 李白不愿意當鯊魚,從一開始就不愿意。 當時他在想,鯊魚是做不了寵物的。 現在他終于有機會改頭換面了。 聽說矯正很貴,李白在找牙醫前特意去了趟銀行,他站在ATM機面前愣了好一會兒,賬面上的數字把他嚇到了——真的已經超了十萬,可以租個小店面買點設備請幾個人自己干了? 得趕快把這些錢花掉。 拔掉兩顆牙外加裝上金屬托槽,這么一套下來,李白花了兩萬多。矯治加力的酸痛、鐵絲在口腔里磨出的潰瘍,對于他來說也不算什么,頭疼是因為嘴里其余那些零碎。唇環舌釘跟那副牙套碰在一起,經常會叮叮咣咣亂響,細微地混在他說出的話語中,還刺激得他在吸煙時控制不住地流口水。 平時也是,說話稍微激動一點,他就會下意識抹嘴腳,生怕流出些什么讓人看見。 結果就是變得更為寡言,除去必要的交流,別說大笑了,李白連嘴巴都不想張開,在快餐店點單,他都選擇用手去指。 他開始進行這樣的自我安慰:一年半后摘下牙套自己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好在此類催眠是有效的,沒過多久李白就適應了一嘴鋼牙的生活,反正平時吃的也不多,現在這樣無非是再吃少一點。四處奔波工作的間隙他又開始考慮剩下幾萬塊錢的去處。也不知怎的,以前賬戶里的余額對李白來說只是仿佛與自己五官的數字,而今,這數字太大了,卻能引起他的不安。 還是不要有錢了吧。 還是不要去琢磨開店之類的異想天開了吧。 還是去做一點“普普通通的好事”吧。 原本的計劃是給青崗中學那片土cao場鋪一層塑膠,好讓它別再那么塵土飛揚,可是咨詢了半天,結果是他這點錢不一定夠買健康安全的材料,靠得住并且愿意跑到那地方施工的商家也基本沒有。李白退而求其次,定了四個乒乓球桌和一對籃球架,又加了一千多塊錢運費,帶它們翻山越嶺前往學校。 接到電話說是已經送達的時候,李白仍然沒放下心來。忙完那一陣,五月初的時候,他就又往老地方去了,想圖一個眼見為實。 不曾想到,在從縣城往青崗去的大巴上,他居然,遇上了楊剪。 是不是該說冤家路窄? 至少,如果楊剪看到了他,應該會這么想。 李白早早地上了大巴,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上,本在盯著水泥地上的裂隙發呆,耳邊忽然感覺不對——楊剪上車了,從前門,就站在一個彝家大姐身后,那人高高的荷葉帽還擋不住他的領口。 和他交談的是一個留半寸的青年,比他還高上一點,又黑又壯。 李白頭腦嗡嗡作響,立刻縮下身子,腦袋抵著椅背,兩手緊抱在腹前。車內嘈雜,那兩人好像也把話都說完了,他一時辨不清他們在哪兒,直到額前一動,是椅背的動靜,有人靠上去了。 撩起眼皮快速瞄上一眼,李白看到一個汗津津的寸頭,那人一口標準普通話,在說:“楊老師,我第一次坐這種環山大巴!” 楊剪則只露出半個后腦勺,挨著走廊,似乎在側臉望著那人,聲音也帶笑:“這兩天鄉里皮卡車送進城里修去了,學校原本是想讓我開它去把韓老師接過來的?!?/br> “嗨,不用,您大老遠上車站接我就夠麻煩了,”那人不甚熟練地客套著,“還有,叫我小韓就行,我這種剛畢業的愣頭青?!?/br> 楊剪又笑了兩聲,之后的路上,時不時跟這位小韓聊上幾句。大部分是小韓在問,楊剪負責解答,卻也很擅長把話題往舒服的方向引,讓兩人不至于找話找得太累,抑或沒事可說太尷尬。而椅背后面這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