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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厲?”門外輕叩一聲,小心翼翼的問話響起,竟是野狗,“你可要用早膳?”他的問話里著實是未抱希望的,這近一月來,鬼厲幾乎日日都未進食,雖說神軀辟谷為常理,一閉關便說不得是數月累年,因此其實并無大礙,然看在身邊人眼里總是難過的。鬼厲先前沉浸在自個的情緒里,并未發覺,此刻方覺出方知自個忽略了太多。他不好過,這近月來,其余人便更是不好過。他挑事于長老席,沖殺的卻是教內遵令的弟子。夜華恨他,他便要全教陪葬么?他還要再背負多少罪孽?他心中痛楚難言,野狗卻以為他仍舊不愿進食,嘆息一句便欲把手中托盤放下,轉身,險些撞上不知何時而來的歸令。歸令看了一眼他手中柳木食盒,突地抬腳一腳踹開了屋門,大喝道,“鬼厲你夠了沒有!”房門四分五裂,振起一片迷蒙,聲音不大,卻是立即驚動了不少人,燕回幾個縱身閃出,一把拽住歸令,“令王……”屋內卻傳出一熟悉聲音,“長老席那邊怎么樣了?”眾人俱是一愣,目光齊齊看過去,見鬼厲臉色雖冷淡,卻已不似之前毫無生氣的模樣。鬼厲皺眉,“燕回?”燕回這才驚醒,回道,“龜脩亡,林城大怒,這幾日西北兩域俱是斗爭不斷,再加之南域兵權落入其手,眼下……”鬼厲仔細聽著,未置一詞。他截殺龜脩一事本就是發泄,燕回不言,他亦知自個此事做的有多不合計劃,何況他還掠殺了多位九席直系,近乎斷了九席一脈,長老席暴跳如雷并不意外。是自己莽撞了。他掐了掐眼角,“行了,我知道了,此事是我考慮不周?!?/br>歸令冷哼一聲,“我看你是根本沒帶腦子!為了個……”“令叔!”鬼厲一聲厲喝,震得幾人心頭一顫。他深吸口氣,強忍不悅,“令叔,我的錯我會自行挽回,還請您,慎言?!?/br>歸令用手指指了他半天,拂袖而去。門外,燕回低聲道,“教主近日甚是難為,并非有意頂撞您的?!?/br>歸令怒氣已平,轉身嘆息一聲,“為情所困是為大忌,鬼厲他,哎!”鬼厲劫后傷勢并未平復,昨夜一番糾纏方才又動了氣,此刻愈發難過。他強撐著立起身,無論怎樣,此刻都不是能允他休憩的時候。一月頹然,不知有多少東西等著他去處理。他摸了摸胸口,手中猝然多出一塊極為暖膩的玉玨,怔怔看了一會,抬起手湊到唇邊小心的吻了一下,稍后,唇角泄出一抹苦澀的弧。他既不愿見他,便是知曉先前自個夜夜在他窗前之事,是了,以他修為,怎會不知?是自己心存僥幸,以為貪念。痛么?可鬼厲,你如今又哪里有資格覺得痛呢?又哪里有資格,沉湎其中學行尸走rou?自誅仙臺后,這條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能做的,便只有完成與擎蒼的交易,重現青云。此后,該如何,又是否能活過呢?剔透冰涼的水液滴墜下去,恰好侵濕了那一方溫潤。……縱是神志不清,熟悉的氣息夜華還是清楚的。夜里做到一半的時候,他體內的酒意就已經自行消散的差不多了,從鬼厲破窗而入的時候他就有所察覺,卻還以為是夢。小童擇了最濃的酒送來,平時的量卻已是深醉,貪戀懷中人的氣息,原本還殘存半分的理智從觸碰到他那刻就轟然倒地,心中壓抑多時的思念占了完整的上風,本以為他會推開自己,卻出乎意料的被默許了,心中的渴求按耐不住,一夜春情。可是終究不可以。夜華拉了拉身上的錦被,將自己更深的埋進被子里,心頭陣陣抽動,綿密如針。他以后,便是再也不會來了。……風神在人間吹足了三年的風,這微微一晃,就是整整三年。天宮一向肅穆威嚴,少了個太子殿下也沒有顯得冷清。畢竟,原本,那太子夜華就是個冷淡的人,素錦也被打落人間,洗梧宮沒有半個正經主子,自小天孫殿下被接入天帝宮日常教導后,更是空蕩起來,一攬芳華栽了200來年的桃花失了夜華的法力維護,一夜敗落,奈奈被白淺接去了青丘,封閉了院門。人間,已是六月天。鬼王教的議事閣,敞開的烏木門上雕刻了繁復的花紋,內里,上等的墨玉砌成一道長長的走道,兩旁晦暗的水在池內搖晃,光從頂處的天窗里漏下來,打成一片碎金,內面栽著紅蓮,紅艷如血,常年不敗的開著,盡頭的白玉階梯拾級而上,上方有一張鋪著雪狼皮的寬大座椅,此刻坐于雪狼皮上一身皂紫的人,正是鬼厲。階梯之下,站立兩排的人都微微噤聲。教主此刻的心情可算不上好。自三年前雷劫過后,鬼厲當街捕誅龜脩,重創膺燚,不顧鬼君下令阻攔,生戮第九席,事后降罪,上交南域降鬼符,原本的優勢蕩然無存。自此與長老席撕破臉面,明爭暗奪,近乎不死不休。而離鏡心傷難抑,族內事務日漸荒廢,實權大部分皆是落入二者之手。鐵馬既起,便無無故停步的道理。今日這一起,便是商榷良久不得定下的玄家一事。玄家不愿再支持離鏡,卻又沒臉返回天族,無奈之下,便只得轉而另謀出路。自第一次感知到東皇鐘異動以來,鬼族已是暗地里明爭暗斗,波濤洶涌,各方勢力大小紛爭不斷,誰也不知道擎蒼鬼君一旦歸來,這鬼族又該是個什么局面,擎蒼是鬼帝鬼辛麾下第一大將,因而登位鬼君。歸令則為擎蒼唯一所信之人,他待鬼厲如親子,這種表現本就頗為耐人尋味。玄家麾下所訓鬼將并非庸者,長老席與鬼王教皆曾與其接觸,而最終玄家選擇了鬼厲亦是意料之內。只是,一方得一方失,不甘者總是要尋機生事的。鬼厲冷哼一聲,長袍上的暗紋如江波蕩漾,隱藏殺機。真以為自個最近收斂了些就是軟柿子了。小灰跳到他膝上,他伸出手摸了摸它的毛發,目色幽深,“殺生和尚,帶二百‘明堂’弟子去重新接管玄將,誰敢攔,殺無赦?!?/br>一股生殺予奪之味在這殿內傳開,風中有血腥氣若隱若現,殿外的青鳥低鳴正欲展翅,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