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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者亦多。郁宸溫和如溪,陸雪琪高潔如霜,偶爾燕回一抹白仍是凜然如松,他從未見過有人能將白衣穿的如此倚翠偎紅而又清心寡欲。連宋半蹲下來沖著團子招手,“阿離,過來?!?/br>團子抱緊了鬼厲的大腿,面上的不情愿長眼睛的都看的出來。連宋的笑淡了下去,直起身,折扇展了一半,“久不見鬼王殿下,風姿倒比以往更甚,怨不得引得多界仙子俱是芳心暗許?!?/br>這話說的不陰不陽,挑著話尾平白多了一股子嘲諷。鬼厲心知他是夜華三叔,對他不滿理所當然,心里只是奇怪他從未見過這位三殿下,不知這久不見從何而來,卻也不得不應,“三殿下客氣了,竟不想勞煩殿下親自趕來?!?/br>說話間他輕輕拍了團子,示意他過去。團子癟了癟嘴,眼中忽的就盈了淚,抓著他下擺的手松了,低聲帶著哭腔,“父君不要我,你也不要我是么?”小小的孩子聲音本就嬌嫩多些,偏又極低,聽著便是酸到人心底。鬼厲心頭一顫,那著了寶藍錦衣的幼童恍惚間竟似與那未成形的胎兒一般重合,低低的哭著,“你為什么不要我?”連宋冷眼旁觀,遽然勾出一抹涼薄的笑,“鬼王殿下哪里的話,阿離是我的孫子輩,殿下不喜他來此叨擾,我這個做爺爺的自然是要親自來接的,哪里稱得上勞煩?!?/br>入耳有說不出的古怪,鬼厲想要開口解釋并非不喜團子,那廂連宋卻已是扇子一合,目光投向團子,淡淡開口,“阿離,當著外族的面哭哭啼啼,夜華就是這么教你的么?”他向來寵溺團子,從未這般與他說過話,此刻語氣不重,卻自有一股壓力,團子被他一壓,終于挪了腳步過去。鬼厲心疼不已,卻被“外族”二字堵住了所有的話。不過外族而已,連外人,都稱不上。連宋抱起團子,猝然吹了一口氣,團子便迷迷瞪瞪昏了過去,鬼厲一驚,“你!”連宋打斷他,談不上客氣,“你緊張什么?睡一會罷了,有些話可不適合小孩子聽?!?/br>鬼厲不語。連宋小心的調整了一下姿勢,頭也不抬的拋出一句,“你就不好奇父帝為何要修改夜華的記憶?”還能為何?不過是不愿他與自己再有糾葛罷了。連宋“呵”了一聲,“你可知我二哥桑籍為一巴蛇棄位一事?”這話題轉的太快,“……略曾聽聞?!?/br>“夜華我二哥桑籍生來有三十六只五彩鳥環繞,那是天命所歸的征兆,是以父帝無需多思便直接越過我大哥央錯著力培養于他。巴蛇一事,在父帝眼里不過是一個意外,倘若真讓二哥服下忘情泉水或是如夜華一般封了記憶,到外尋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給六界又有何難?”鬼厲何等聰慧,這一句便明了他的意思,低低道,“天命者,無隨意更改之理?!?/br>夜華是天族太子,關于他出生之時的七十二只五彩鳥之事即便不算人盡皆知亦非罕有人知。既是不得隨意干涉,那夜華一事定是因為不得已,乃至,只有那一個辦法。為何只有那一個辦法才得以保全?鬼厲面上的血色一寸寸褪了下去。連宋暗嘆他的一點即透,心頭突地一堵,卻仍是說了下去,“鬼厲,你可曾見過黃泉之水浮著的幽魂?失了神智,碎了靈臺,混沌不明,無感無知?!?/br>“夜華誤以為你跳下誅仙臺后魄散魂消,我不知他到底問過了多少洞府,方終于肯信你絕無可能存活。后來,芙蕖開了,他就在那里點燃了自己的神魂,若非父帝一直關注著,只怕片刻他就會化為這天地間一抹凡塵,了無痕?!?/br>“我這個侄兒,自小便是帝君的胚子,堅韌到了極點又苛求到了極點,無一處不端方,無一處不聰慧,而他這五萬年又三百里唯一的不冷靜與愚蠢,大約都是給了你?!?/br>連宋的話語里沒有一絲指責,沒有一處激烈,平鋪直敘涼入肺腑。鬼厲卻覺得他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九幽之水的匕首,一把一把插在自己心上。好似痛到麻木再生出新一層的冰冷,驟然枯死。連宋低頭望了一眼團子安然的睡顏,極輕的說了一句,“鬼厲,你于他,可曾真的有心?”……碧瑤日前查出了身孕,燕回日日小心,半點雜事都不讓她沾,殺生和尚和野狗道人帶著小灰滿山遍野的尋找天才地寶,整日里不見人影。無端端這樣的日子久了,竟覺得有些寂寞。也不知之前的300年,是如何過來的,怎得到了如今方才覺出,似是少了些什么,似是脈搏停了下來,空蕩之間連空氣都不具。不冷不痛,什么都進不去,什么,也都出不了。瓊漿玉液比著凡間的烈酒到了胃里似乎也無甚差別,杯子在手里轉了幾圈還是落了地。歸令被殺生求著來過幾次誅仙殿,一推門就是淺淡的酒氣。他喝的不多,曲腿坐在床沿上,眼神清醒,神色甚至沒有一絲不同往常的地方??墒菤w令看著他,卻恍惚間似是看見一株被噬空的青木。外側輝光如舊,內里蝕心灼骨。歸令終于,什么都說不出來了。這個人,似乎是徹底的,什么都不想要了。恨也好,愛也罷,離鏡也怎樣,長老席亦無所謂,他什么,都不想管了。……林城掀翻了一桌玉器,臉色鐵青,“鬼厲是瘋了么!”當眾截殺膺燚與龜脩,明明是重傷之軀仍然拼了命一般,膺燚傷重,龜脩當場死亡。隨隊者更無一人生還。爬回來報信的探子臉色煞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郁宸送了一口涼透了的普洱入喉,低低的話里似乎都含了苦澀,“大概,他是真的瘋了吧?!?/br>那個天族太子,對他就那么重要么?林城暴怒之中,竟是未曾察覺他的失態。……以混沌濁氣所化的假象,終究比不得真正的日出扶桑。鬼厲隨意靠在一顆闊長的樹下,手指轉了一個圈,不遠處一朵繁縷兀地靜止。移山成海,渤澥易平。這曾是他夢寐以求的境界,卻好似提不起半分興趣。鬼醫查看過雪琪的癥狀,不日就將蘇醒,等擎蒼破出東皇,救回青云,他便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