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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滴水未進,鬼王說他已自封記憶。那之后,他與夜華之事便是最大的禁忌,人間鬼王宗知情之人本就一手之數,青云覆滅之后愈發成了秘辛,除我之外也只殺生,野狗與小白略知一二,卻無人敢提,無人愿提,而他亦不知他曾身懷有孕,他既脫胎換骨,便只有如今的新任鬼王殿下?!?/br>……衣袖揮舞,關了屋內所有的門窗,一壁連綿價值難估的光珠皆應聲破碎,油燭不燃,滿室漆黑。像是,生機無存的荒原。鬼厲蜷縮在床上,只覺得裸空的玄冰床都比這鋪了錦被軟裘的高床來得溫暖。他閉上眼睛,浮現出夜華毫無血色的容顏。腦海劇烈的震晃,蠢蠢欲動似是有什么想要破封而出。丹田處的金光被催起涌動,狠狠的壓制住那一處躁亂。他不要記起,不要!他抓緊了身下綢單,因用力過猛爆出青筋,心頭似倒入一池冰水,再在心頭凝成血痂,一寸寸扯開痛徹心扉。為什么?為什么自己明明什么都不記得還是能痛到這個地步?無需再去滿月井自欺欺人,他本就知道,那滿月井,根本無力映出神身之心!他明明,早就有感知的……心間劇烈滾動的疼痛無非是在提醒,他,再一次的愛上了那個男人。許是第一次初見他贈他四色參,或是青丘市集他日日陪他等候,又或是幻狐前他毫不猶豫的取下精血,再不然在此床間,那個吻……他摸了摸自己的唇,嘴角溢出一絲苦澀,也許,沒有什么原因罷,再遇見,就還是躲不過的,所謂劫數,便當真如此。只是,又有什么用呢,他是天族太子,未來的帝君,六界無人可比的繼承人,他們之間本就是沒有余地的,如今又夾雜了一紙婚書,一個孩子,一段無法消去的,夜華的背叛。神子出世何止三年懷胎,若真如其所言,算時間,怕是自己還在人間時便已經……“呵,呵呵,哈哈”沒有一絲光亮的寢殿里低低回蕩著笑聲,無人瞧得見,鬼王教教主眼底濃重的絕望和眼角的一絲水光。凡間的雨還在一刻不停仿若誓要埋了大半個人間,這偌大的飛檐華棟里卻終是沒了一絲聲響。燕回在宮柱下斜身而立,仰頭看不透一絲星光的虛空。無聲無息,像是女子重傷沉睡的面容,如今卻又是另一番風景。他等了同樣的三百年,終歸,未曾白費。第27章慕子草【章貳拾陸】“情根者,奪其命也……”天帝撩起一處竹簾,只見墻上掛了一副畫。畫紙雪白,正中央綻了一朵鮮妍起舞栩栩如生的姣薄朱花。瑤池碧波蕩漾,蓮葉萬千尚未有一朵蓮開,浮著幾葉扁舟自生自滅,熱霧在湖上籠了一層薄紗,望過去模糊不清的地方,是誅仙臺。“小凡,你別沖動,先下來?!?/br>若有人在,怕是不會相信站在誅仙臺三丈外容色慘白百般顧忌的人,是在魔族戰場上斬殺千萬魔兵亦面不改色的太子殿下,夜華。誅仙臺下戾氣無匹,跳下去輕者入六道輪回,重者魂飛魄散,夜華以往不知聽聞多少犯了錯的神仙被推下去,也曾親眼目睹修為稍淺者仙身碎裂,魂魄湮入灰塵,卻從未有這般膽寒之感,一個淺淺的搖晃都似將肺腑置于懸崖。那圓形臺上,一黑袍男子漠然而立,望過來的目光迫得夜華一步都不敢往前,他往下看了一眼開口道,“聽聞神界誅仙臺,凡人跳下去,連魂魄都沒有半分逃生的可能,是么?”他話語平淡,似只不過是在求問,夜華卻聽得心神一緊,腳步不自覺的往前,“別過來!”張小凡大喝一聲,原本漠然的雙眼剎那間覆了恨意,原本極為清透的蜜蠟色亦隱隱轉了鮮紅,“我問你,青云覆滅之時,你在哪?!”夜華急聲,“我被……”“夠了!”張小凡神情痛苦,“夜華,我張小凡此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愛上你,這誅仙臺上,若有來生,我只愿你我生生世世,再不相遇!”夜華出生五萬年,頭一遭有了驚慌失措之感,陣陣冷意襲上心頭,眼見張小凡腳步往后撤,已然來到臺子邊緣,再一步,就要跌入戾氣!他穩下聲音仍然止不住的輕顫,似有一雙巨手握緊他的心臟,連呼吸都因懼怕驚擾到他而變得低不可聞,“小凡,青云之事是我的錯,你別往后,你想想你腹中的孩子可好?”孩子?張小凡手掌不自覺的撫上腹部,眼底痛苦之色比方才更甚,他仰頭,有一絲水光自他眼角而下,“以男子之身懷孕何等有違天道……呵,這孩子……”“這孩子本就不應有,夜華,你記得,你我自此天上地下,黃泉碧落,再無,半分干系?!?/br>這話音剛落,他縱身一躍,夜華肝膽欲裂,飛身而去,卻連一絲衣角都未曾抓住。正巧聽到聲音的連宋趕來,剛好看見夜華毫不猶豫跟著跳下了誅仙臺。“夜華!”層層薄云混著戾氣席卷,劇痛從身軀數處經脈涌出,下方離他數米之隔卻猶如天涯,神力在消融,他眼中卻只能看的見,下方的人面上帶了一抹淡笑,似是釋然似是解脫。他認不出那迅速沾濕皂色長袍的液體是何物,他辨不明為何那人口中吐出的液體會刺痛他的眼睛,他的腦海一片茫然,只剩下眼中所望那一抹下墜之勢不減分毫的黑袍。他拼盡了畢生修為卻自始至終都抓不住張小凡的手,最終只得眼睜睜看著他重重摔落,延出朱澤。“不!”那孩子,是夜華的劫數啊。天帝目光復雜,關上了屋門。風從遠方刮來,打落了長廊外的一樹繁花。……屋內的結魄燈已經點起,微弱的光看的人心慌。白淺雙眼通紅,仍堅持一眨不眨的看著,唯恐一絲風來,輕而易舉就能毀了這,她等了七萬年的希望。神思有些恍惚,想起一大清早,面無血色的夜華出現在她門前。“我替你去取神芝草,既是天族和青丘定下的婚約,自是沒有輕易作廢的理由,白淺,我們成婚吧?!?/br>拖了這么久,理應是該成婚的。何況,這婚約牽涉了兩族,的確不是輕易能退的。離鏡的事傷她至深,既是不愿再愛了,就該嫁了吧。這般想著,她答應了。……東海瀛洲,莽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