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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反應極快,身形一閃就抓住了夜華的手臂,“夜華,夜華!”他的聲音失了一貫的冷淡和平靜,卻聽見夜華口中低低的喃語,“張小凡……”他在叫,張小凡?他怎么會知道張小凡?怎么會?!抓著他的手臂驀的失了力氣,鬼厲眼見夜華松眉而漸漸冷靜下來的臉,只覺得突如其來的恐慌自頭頂淹沒。他睫羽顫動,眸中明明滅滅,手一松,轉身消失了身影。夜華緩緩睜開了雙眼,仿若聽不見耳邊司命和鳳九焦急的呼喊。濃黑墨色被一道血紅流光劃破,云海被勁氣撞擊翻滾,卻在之后深沉的愈發暗淡。東方始有清明,早市有了寥落的人影。……未時,一身玄青色長袍的鬼厲在人群中腳步凌亂,內息躁動不安。來來往往的人群看見這個容貌超脫世俗的精致,卻面色蒼白毫無血色的男子,都不由得回頭看。有地痞打扮的混混見他容貌清麗,衣衫沾了塵土,身上似一絲內力也無便以為是哪家的公子落難,心里起了齷蹉的心思。一招手,一群人上前攔住了鬼厲的去路,嘿嘿□□。鬼厲心下恍惚,突兀被人攔住去路,一抬頭就看見對方目露yin褻,心下厭惡和兇戾之氣頓起,他手心暗自捏訣,青光乍現,下手絲毫不曾留情。遠走的人背影纖細,身后留下了整條街的鮮血和尸塊,身首分離,滴著鮮血的頭顱上睜大的眼睛里滿是悚然驚怖和后悔不迭。躲在一旁的人因方才的血腥一幕面露恐懼,也有人拍手稱快終于有人殺了這伙無惡不作的盜匪。……不知道走了多久,夜空已被霜華鋪滿,銀光冷寒,如長劍反射的刺痛。這處林子寂寂無音,路徑幽深黑暗,盡頭不經意的明滅,似有無盡的魍魎魃魅在窺探。今晚是月圓之夜。鬼厲冷靜下來,環顧一圈,微微搖了搖頭,不想幾個時辰的胡亂駕云,竟是到了此處。他抬頭看了看無遮無攔的月盤,腦中浮出下午染得血腥,輕嘆口氣。300年前,青云覆滅,他于鬼界身轉仙體,劇痛加身,昏迷前調動全身仙力封印了自己的記憶,而后蘇醒,察覺自己記憶不全,心生迷茫之際,救了他的鬼族鬼王現身,言他被情所傷,自愿忘卻前塵。他二人做了交易,此后他忙于諸多事務,便再無暇多思。封印為己親手所下,氣息種種皆無旁人插手。既是如此,他愛的人,自然不會是多年前便視之如妹的碧瑤,亦非天災之日為救自己而昏迷的陸雪琪。鬼厲心中明白,能逼得自己親手封印,那這場所謂的情怕是,傷的徹底。而他既選擇了如此,便意味著當往事如同前生,忘得干凈。自那日起,世間再無張小凡,鬼王宗亦無鬼厲,而鬼族,多了生于人間,所謂歷練歸來的血公子。只是不曾想到,會從夜華口中聽到那三個字。張小凡,這個名字在自己的記憶里都已漸趨模糊,現如今的鬼族怕也無人知曉。畢竟,他入鬼族之際便已是鬼王宗的鬼厲,鬼王有意替他抹去張小凡的過往,除少數人等,無人知曉他并非天生神胎。“怎么會呢……”鬼厲籠于一片朦朧之內,困惑不安。夜華那般情態語氣,無可辯駁,定是識得百年前的自己。而自己既是對他全無印象……他咬唇,有殷紅的血色冒出,染血瓷白。心中隱隱浮出一個猜想,卻不敢作真。難不成,自己當初,愛的竟是一個,男子么?還是說,夜華或許只是單純識得他。那樣的語氣……還有,那塊玉佩……當初自己決定來青丘時,燕回一眾的異常反對……鬼厲猛地抬頭,漆瞳冷冽。不管如何,他不應當再與夜華有所牽扯了。他轉身,朝著林間深處走去,腳步決絕。那里,一口千年古井靜默如初。人間滿月井,于月圓之夜,傳言,能印出人心底最愛之人。第19章分別【章拾捌】“怎得想起尋我來陪你采藥你那位寸步不離的師弟呢”手中晃著不知哪里摘來的青澀果子,玉冠整齊的人隨口問道。俯身仔細辨著一叢鵝黃綠蕊的湖衣青年卻不意僵了僵,若無其事的直起身,“驚羽你胡說什么,我二人雖交情好,也無須事事同行吧?!?/br>林驚羽撇撇嘴,悻悻然,“算了吧,自從當年你撿了他回來,我還以為他才是你打小的玩伴呢,你算算一個月你我能見上幾次”身量頃長的男子轉過臉來,圓眸清亮,唇色殷紅,稍顯稚氣的面龐卻已是芳華初綻,手在背后捻了捻袖角,答得心不在焉,“所以我這不是來找你了”林驚羽謹記著青云的做派,忍下了翻白眼的沖動,正欲出聲就聽見后方傳來輕而穩的足音,瞥了一眼明顯多了慌亂的張小凡,笑言,“得,曹cao到了,我還是識趣點,不惹你二人厭了?!?/br>言者無意,聞者有心。張小凡臉色驟變,口中斥道,“胡說什么!”林驚羽卻已是身形一飄,去了挺遠。“胡說”張小凡還未嘆息總角之誼脆弱不堪,躲之唯恐不及的冷淡男音已近在咫尺。外人聽來,大約覺著這人聲音里都自帶一股穩重,定是謙謙君子無疑,他卻自覺在心中聽出一分寒意。張小凡分明覺出背后強大的壓迫力,未轉身,手就被人拉住了,耳邊響起清清淡淡的話,“師兄昨日說要在屋內勤讀心法,怎得今日就來了后山”干笑一聲,“屋內悶熱,我……”“躲我”不料他一言都不愿聽就直接戳穿,抓著自己左手的力氣重了。張小凡抿唇不語,被轉過來一個用力壓到了旁邊樹上,四目相對,同色的衣袂撞了一瞬。夜華看著自那日與魔教爭斗歸來后便躲了他好幾日的人,壓下了想要吻上去的燥意,噙了些許無奈,“我哪里惹了你嗯”他二人互明心意不過月余,平日須謹慎著避著青云上下,因此人還沒好好抱過幾次,這無端端便鬧起了冷戰。張小凡不自在這種被困的姿勢,心想總要有個了斷,索性對上他目光道,“夜華,你既于我無意,又何必多行風月你我二人自此,便做回師……唔”一言不合就被封了唇,話尾最終消失在津液互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