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說的很慢，語氣里滿滿的諷刺，這種針扎一般的感覺讓謝辭不太舒服。

“我不是針對你，我本來是希望小牙能主動帶著lie的?！敝x辭說。

“為什么小牙行，我就不行？”寂寞問。

“因為你有情緒?！敝x辭平靜的說。

寂寞愣了愣，像是被根針扎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他又露出了那種尖酸的笑容：“隊長，鍋我背了，情緒我還不能有了嗎？”

“沒有人讓你背鍋?！敝x辭嘆了口氣，就知道事情還是要轉回到這兒來。

春季賽剛結束那會兒，他們聚在一起復盤，那時謝辭指出，寂寞有幾波cao作都很危險，如果失誤可能會導致UG輸掉。

當時寂寞很不服氣，覺得謝辭是在挑刺，和謝辭大吵了一架，憤而離去。

謝辭待人冷淡，寂寞又愛鉆牛角尖，這樣兩個人對上，一個長假過去，他們的關系也沒有好轉，甚至一直遺留到了現在。

“哦?！奔拍瓚艘宦?，看著自己的手指。

謝辭深吸了一口氣：“我從來沒想過把你換掉?！?/br>
寂寞的眼角抽動了一下：“我也沒有擔心過這些?！?/br>
“Lie也不會把你頂替掉，你不用那么提防著他?！敝x辭又說。

“我……”寂寞握緊了拳，半晌低聲說，“你這話，誰信？”

“UG不是我的一言堂，臺哥、段哥他們都會有自己的考量，Lie是個不錯的苗子，但現在還太稚嫩了，沒有達到能上一隊的程度?！?/br>
“可你和他雙排?！奔拍е?，“你們兩個關系那么好?！?/br>
“我欣賞他，不代表我會為此去給他爭什么?！敝x辭說，“他的路是他自己走的，你的路也是一樣?！?/br>
寂寞譏誚的笑了笑：“說實話，我真的有點羨慕Lie，仗著自己有一張不錯的臉，會撒嬌賣萌，明明年紀已經大了水平也不夠……”

“寂寞?！敝x辭打斷了寂寞的話，怒氣像是火苗順著骨頭一路竄上來，“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寂寞盯著謝辭，不說話了。

“你回去休息，冷靜一下?！敝x辭說。

其實該冷靜的是他自己，寂寞再說下去，謝辭怕自己會一拳砸在他臉上。

“好，我回去休息?！奔拍鼐?，“隊長，我勸你好自為之?！?/br>
他發泄似的重重關上房門，那一瞬間謝辭整個人都沒了力氣，難以形容是憤怒是失望還是怎么樣。

寂寞的競技水平雖然下滑了，但是暫時還能穩在一隊。

可是他現在的心態……

樓道邊窸窣的響了一聲，聲音很小，謝辭掃了一眼：“出來吧?！?/br>
看到俞歡怯怯走出來時，謝辭在心里說了一句臥槽，他本來以為是老段的。

如果知道是俞歡，他根本就會假裝不知道有人在那，因為謝辭現在面對俞歡根本沒法靜下心來，他雖然努力的做到了公正，可剛才寂寞說的那些話，又讓謝辭有些心虛。

可是俞歡看著他，休息室的走廊里面沒有開燈，只有窗外的光斜照在他臉上，俞歡的眼里映著這座城市的燈光和月光。

謝辭忽然覺得就算做錯了也值得。

“你都聽見了？”他問俞歡。

“嗯?！庇釟g點了點頭，“我沒想偷聽的，但是……”

“沒事兒?！敝x辭笑了笑。他每次笑的時候，眼睛彎彎的，本來冷清的神情都變得很勾人。

噗通。

俞歡感到自己心跳失速的聲音。

“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謝辭忽然問。

俞歡愣了愣：“你是說哪個方面？”

“隨便?！敝x辭說，“什么都行，我只是想聽聽?！?/br>
“我……”俞歡糾結了一會兒，他想問謝辭是不是真的欣賞自己，又想問謝辭為什么帶自己，但最后他問了一個跟這些都無關的問題。

“寂寞是不是……暗戀你??？”俞歡問。

謝辭怔了怔，笑出了聲：“你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

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美而不自知的人呢，俞歡心里想。

現在月光明亮，而你眼睛里的光比月光還明亮。

你笑著看我的時候，我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因為我暗戀你，所以我覺得全世界都是情敵。

“……他那樣子很像個愛而不得的小怨婦?！毕啾葍刃牡牟懫鸱?，俞歡的回答可以說很蒼白了。

“寂寞的心態不太好?！敝x辭嘆了口氣，“他的狀態在下滑，所以很有危機感，變得全身帶刺，前些天我問過老段，老段說這種情況需要耐心引導他?！?/br>
“本來我已經決定，他回來之后我要忍讓他一些，可他沒道理把矛頭轉到你身上，你是無辜的。我只想跟他說清楚，我不會偏向你，他也不必對你有敵意，但他卻聽不進去?！?/br>
俞歡輕輕“嗯”了一聲。

謝辭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等著臺哥和老段去分別談話的，他明明也知道寂寞是不可能被勸動的，可他還是追出來了。

因為是隊長，即使自己生性冷淡，不善交際，謝辭還是盡量把該扛的不該扛的責任都扛在了肩上。

透過厚厚的暗戀濾鏡，俞歡在心里吶喊，Zed天下第一！

“怎么了又？”謝辭伸手在俞歡臉前頭晃了一下，“我發現你特別喜歡發呆?！?/br>
“我……”俞歡本來想遮掩一下，可一眼看去，月色在謝辭身上鍍了一層銀色的柔光，像是夢中降臨的天使。

“我在想……你真好啊?！庇釟g說。

謝辭愣了愣，場面一下沉默了。

壞了。

俞歡的心里“咯噔”一聲，我剛才說了什么??？

半個月來這是謝辭第一次和他單獨相處，可能是太高興了，整個人都飄了。

也可能是這月色太清朗，可能是謝辭的眼睛太勾人，讓他好像喝了假酒。

他絞盡腦汁思考著，該說點什么化解這種尷尬，卻又有些不舍得打破這帶著曖昧的沉默。

然后謝辭把手往前伸了伸，指尖似有似無的拂過他的臉。

……

謝辭覺得自己才是喝了假酒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