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由于姜羽沒有問，公孫克畢竟是姜羽的下屬，就算戚然明不讓說，姜羽要是問起，公孫克也不可能不答。但是誰讓姜羽自己不問呢？



    這可不能怪他。



    當時戚然明拿著一個四不像，來問他該怎么刻。



    他和姜羽一樣，看了半天沒看出來戚然明刻的是什么。



    他就問戚然明：“你想刻什么？”



    戚然明說：“豬?！?/br>


    公孫克心底有些好笑，卻也了然了，豬是姜羽的生肖。合著戚然明是想刻個姜羽的生肖玉佩，送給他。



    公孫克于是手把手地和戚然明講解了。但是這種東西只理解是不行的，還是要自己實打實地上手練習才行。這也就有了姜羽看到的不停地刻玉的戚然明。



    這一天接下來的時間，姜羽沒有再談什么公事，也沒說什么時候回薊城。晉侯壽宴已畢，論理他們差不多就要回國了，但公孫克不知道姜羽還有沒有什么安排，便沒有多問。



    翌日，曲沃表面上還比較平靜。



    昨日宮里的事情并沒有傳出來，平民百姓們尚且不知道姬孟明被廢，小公子被姬孟明摔死的事情。本來按照趙狄的設想，是先讓姬孟明立下詔書，讓小公子繼位，他再徐徐圖之。



    結果現在小公子死了，姬氏倒還有人，但都不是肅公的親生兒子，只有侄子，也就是姬孟明的堂兄弟。問題在于有不止一個。



    趙狄和石襄一時斗不出個勝負，但國不可一日無君，不過他們倆又抉擇不出一個讓雙方都滿意的新君。



    為了不使國家動蕩，民心不安，姬孟明被廢的事情暫時被壓下了，尚且沒有傳出來。他們只是軟禁著姬孟明，讓他稱病罷朝，先穩住這一段時間。



    具體結果怎么樣，還得看趙狄與石襄博弈的結果。



    因此，曲沃的百姓發現，曲沃的宵禁巡防越來越嚴了，整個曲沃充斥著詭異的緊張氣氛，沉悶壓抑，有種山雨欲來之感。



    



    



    第104章



    姜羽休息了兩日,沒等到趙狄和石襄兩人拼起來，倒是等到了嬴喜的消息。



    自從石襄查那少年查去城南薛宅以后,嬴喜就轉移了陣地,轉移到一片平民區內,隱在窄巷中的民居里。



    姜羽只帶了公孫克和戚然明，對著地址第一次過去時,險些被里面四通八達的巷子胡同給繞得迷了路。里面的房屋全是灰瓦白墻，坐北朝南,丈許高的院墻,丈許寬的巷道，東西走向或是南北走向，像一個四四方方的大盒子。



    “大人,應該就是這里沒錯,”公孫克看著紙條上的蠅頭小字，“一，二，三,四……就是那間，從西往東數第四間?！?/br>


    三人已在巷子里轉了許久，姜羽不耐煩地擺擺手，打發他去叫門。



    公孫克便走到那間平平無奇的木門前，按照嬴喜的要求，敲兩下，停一下,一共三次。敲完后，門內靜了一會兒，旋即有一個裹著頭巾、瘦骨嶙峋的中年女人打開了門，她看到三人，向姜羽微微彎腰，道：“大人請進?！?/br>


    三人一同走進去，進門后先是一片前院，東頭種著兩棵桃樹，桃花開得正好。



    “請?！?/br>


    在中年女人的帶領下，三人走到了正廳，嬴喜正在里面等他們。



    因為來的是一片平民窄巷，所以三個都喬裝打扮過，穿著都很普通，出來時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行走在窄巷之中，也不會顯得過于突兀。但嬴喜身在陋室，卻絲毫沒有這樣的自覺，依舊穿著一身華服，黑色底，紫棠色花紋，棗紅袖緣，看上去低調卻奢華。



    他坐在一張圓形小桌旁，手肘支在桌面上，右手里依舊拿著一柄折扇，折扇合起，一下一下拍在左手手掌里，似乎等幾人等得有些無聊。



    雙胞胎都木頭人似的，一動不動站在嬴喜身后。



    “公子，睢陽君到了?！?/br>


    中年女人向嬴喜微微欠身。



    嬴喜手上的動作倏然頓住，抬頭掃了了姜羽一眼，然后目光就落在了戚然明身上，眼里浮起笑意，笑道：“明哥，到這里來坐?！?/br>


    戚然明看了姜羽一眼。



    嬴喜這才撇撇嘴，道：“睢陽君也請坐?！?/br>


    姜羽微微頷首，并沒有和嬴喜太客氣，帶著戚然明一起在嬴喜對面坐下，開門見山道：“不知二公子此番喚我前來，所謂何事？”



    嬴喜抬起手，命人給姜羽二人上茶，說道：“睢陽君莫急，先喝口茶?！?/br>


    姜羽瞥了茶杯一眼，直白道：“不必了?！?/br>


    雖然嬴喜也不一定會下毒，但對上這個人，謹慎些總是沒錯的。



    嬴喜一笑，折扇在桌面上敲了敲，輕輕道：“看來睢陽君對我戒心很重?！?/br>


    “也罷，不喝便不喝，”嬴喜道，“其實我今日找睢陽君，是因為我受到父侯傳喚，他讓我回國，不要再在晉國逗留了?！?/br>


    姜羽微微挑眉，詫異道：“二公子這么快已經將曲沃的情形和秦侯說了？”



    嬴喜搖頭：“回信時才說的，現在信鴿或許還沒到咸陽呢?！?/br>


    “既然如此，秦侯殿下為何如此急著召二公子回去？”姜羽問道。



    嬴喜把折扇收到左手掌心，一笑：“這就與睢陽君無關了?！?/br>


    姜羽也只是隨口一問，并沒有多想知道，不咸不淡道：



    “姜某只是擔心曲沃再出變故，公子不在，我一個人可是會很吃力?！?/br>


    這些日子，嬴喜安插在曲沃各處的人脈可是幫了姜羽很大的忙。這個合作伙伴還是選得挺劃算的。



    “與睢陽君近日的合作，喜也十分愉快。倘若未來有機會，喜很愿意再和睢陽君再次合作?！?/br>


    “不過，事到如今，曲沃大局已定，”嬴喜道，“晉國不管會不會分裂成趙石兩個諸侯國，都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晉國了?！?/br>


    即便趙石一方擊敗另一方，坐上王位，勝者的損耗也一定是非常大的。到時候歷經內亂的晉國，又怎么跟從前比？



    “縱使再出什么變故，也影響不了大局?！?/br>


    姜羽笑了笑：“所以今日，二公子原來是來道別的，那姜某就祝二公子一路順風了?！?/br>


    “不，”嬴喜用扇子指向戚然明，“既然要離開，那明哥也該履行當初的諾言了?！?/br>


    “諾言？”姜羽明知故問，“什么諾言？”



    “明哥答應我，只要我與睢陽君合作，事成之后，他就跟我回咸陽?！辟参⑽⒁恍?，不看姜羽，只管看著戚然明，說道，“對吧，明哥？”



    姜羽轉頭看向戚然明。戚然明和他說過這件事，當時戚然明說的是權宜之計，等真到了這時候，大不了和嬴喜打一架就跑，反正嬴喜也抓不住他。



    見幾人都看著自己，戚然明微微坐直了身子，看著嬴喜，回道：“是有這么一回事?！?/br>


    嬴喜笑起來，語氣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