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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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這幾日喜吃辣,昨個兒尤甚,奴婢不敢阻攔?!泵銖娭逼鹕碜?,半蘭咽下口中的血腥,答道。 這幾日他見碩親王時常走動,有樂見其成之態,他自有封地,而且性格開朗陽光,和著女兒互補,聽著暗衛說,兩人很和諧,笑意調侃,頗為融洽。 吃辣惹的腹痛,沒個節制,看樣子還得請個有經驗的mama隨身伺候,這邊太醫把脈后,臉帶為難作揖,“國公爺,不若請了婦科圣手曹太醫前來,再行診治?!?/br> “這病你看不了?”來者是值夜的太醫院副院使,擅長外傷縫合,這婦科,真是難為他。 鄭國公是有名的煞神,此時居高臨下輕巧的一句問話,差點震壞了他的心肺,干什么吃的,看不了? “能,還請國公爺隨臣去外殿?!?/br> 屋內,半蘭起身,悄悄貼向屏風,聽著外頭動靜。 “郡主,已懷有一月身孕?!?/br> 副院使一開始真以為是吃壞了肚子,是個急癥,把上脈,滑則如珠,數則六至。 這位可剛剛才冊封了郡主,準備建道觀當道士的,這,未婚先孕? “而且,郡主孕相不穩,需細心調制,若是,不留,怕有傷鳳體,再難有孕?!?/br> 其實真沒什么事,就是有些壞肚子,出個幾遍恭,自然藥到病除,了了無事,但,卻死活不能這么答,為甚,自然是讓這煞神留著他性命,好伺候啊。 要說林皎,她的葵水本就不正常,受寒嚴重,每回,來時都像遭了場大難,感覺下身絲絲拉拉的涌出來黏糊的熱流,小聲喊半蘭,讓她來幫忙。 鄭國公聽后,暗恨手里沒劍,要不非得一刀捅了宋巔去,誰給的你膽子? 你不知道便罷了,如今你已知道她是我女兒,還敢,還敢,無媒茍合,就那么迫不及待嗎? “去,即刻讓宋巔進宮,到太極殿門前跪著?!闭f罷,又看了眼站立不動的太醫,一腳踢他小腿彎那,“杵著當定海神針啊,還不趕緊治去?!?/br> 半蘭扶著林皎剛坐下,鄭國公跨進來,瞧見床榻上,臉色發白的林皎,腳步一頓,壓抑了許久的火氣上涌,劈頭蓋臉一頓罵,“你是不是眼瞎耳盲,就看好那么個yin棍了,攏共沒有幾步的道,就非得膩歪一處去,既然喜歡,還當什么道士,建什么觀…” “呦呦呦,你國公爹一大早就欲求不滿,沖著丹陽發什么火,有事找宋巔?!笔ド蠌娎鋈?,昨日還顯擺他有個懂事又文靜的閨女,整天稀罕的跟天仙兒寶貝兒的,這會兒罵的爽,回頭得心疼死。 果真,宋巔已經跪在殿門前,他剛下轎子,一聽著太極殿,匆匆忙忙趕過來,小太監傳話傳的不明白,只說郡主晨起招了太醫來,沒說什么病,然后鄭國公就急赤白臉的讓他去跪著。 胡亂猜測間,迎頭一靴子踹過來,他巧妙躲避,還是嘴角帶血,吐了口,抬頭看見圣上在鄭國公身后,臉上兇狠乖戾,不明覺厲。 而鄭國公就如頭被人占據領地的瘋狂公獅子,只拼命攻擊,半晌,累了,對著他呸了口,輕蔑說道,“宋巔,我這個當舅舅的,今日教導你件事,偃鼠飲河,不過滿腹?!?/br> 鼴鼠到河邊喝水,只需一會兒就喝飽了,說明不貪不占,胃口不大。 寒風夾雜著雪碴刮到他臉上,雙膝已然僵木,腦中仍回蕩著鄭國公的那句話,林皎到底怎么了? 眼瞼掀開,盯著緊閉的殿門,德通縮著肩膀過來勸著,“侯爺,咱回吧,早朝都散了?!?/br> 冬日的雪,次次都帶著氣吞山河的勢頭,簌簌落個不停,小太監都不敢近前掃,繞路而行,宋巔高挺的鼻梁上一小堆白,眼睛眉毛上沾滿了,青石板上一層薄薄的雪,后頭德通抖了半天,小心翼翼的給跪的筆直的侯爺擦擦,又勸,“侯爺,已經一個時辰了,剛才瞧見圣上都走了,咱回吧?!?/br> 宋巔如個老僧般入定,不畏嚴寒。 暖和的內室里,飄散著股苦澀的藥氣,林皎躺著,嘴里含著紅杏蜜餞,鄭國公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嚴厲批評,“別哭了,光哭有什么用,這孩子必須得留下,你不就想當道士嗎,你去,把孩子生下來,我替你養?!?/br> 真是的,誰說不生的,就是不嫁人。 林皎擦了眼淚,仍舊抽噎,嘴角帶著明媚的笑,溫溫暖暖,她初初聽見自己懷孕,半晌沉默,早就被告知自己不能有孕,而且,嗯,那男人,每次都算的上是強悍料足,卻始終沒使得她肚子鼓起來,她自己已經徹底絕望。 真是峰回路轉,又傻笑了半天,才明白國公爺為何罵她,外頭百姓已經把她傳的面目全非,若是再壓上這一樁,估計這丹陽的名聲都得趕得上咸魚的臭味了。 “我是一個母親?!绷逐「?,容色慈愛。 一定是因為我做善事,所以才得了福報,再三詢問太醫,聽到身體無礙,才放下心,一直躺在床上不敢動。 “好,我讓老奶娘來伺候你,別胡亂吃東西,別下床,一切為了我肚子里的外孫啊?!?/br> 這時候,鄭國公已經在幻想小小的一團,慢慢長大成人,思緒飛遠。 殿內和樂融融,殿外寒風侵肌。 德通第五次跺腳上前,瑟瑟發抖詢問,“侯爺,已經快日暮了,奴才扶您起來吧?!?/br> 青石板上的雪已經沒過他膝蓋,烏黑發上同樣一片冰霜,如同堆砌的雪人。 宋巔依舊不動,不是不能動,是不想動。 只因為,我想離你,這般近。 近的只有幾步之遙。 碩親王今日在府中也遇見個喜事兒,他的長吏到達,說是附近的空山上,有人采出來座金礦,已經將人壓下,并且詳細盤查,發現與京中官員有關聯,所以封閉消息,即刻上京稟報。 與圣上在御書房討論了一頭午,終于把事情交代完,終于立功的他,可算能揚眉吐氣的面對林皎了,并且還能留在京城,一舉數得,真是好極。 德通說的時間有些夸大,其實剛過午時,但宋巔也已經跪了四個時辰多了,碩親王從偏門進,壓根沒瞧見他,直接越過,進了內殿。 鄭國公被叫去議事,只留下半蘭照顧,林皎喝完安胎藥覺得舒服多了,看會兒太醫留下的寫著注意事項的書籍,覺得困了,閉上眼睡著。 午膳用的特別有營養,并且色香味俱全,林皎心情又好,吃的津津有味,等到碩親王進來,盤子已經亮了底兒,只聽的來人好笑道,“真是個大胃王,除了我,還有誰能養的起你?” 要說碩親王對她,可能只是好感居多,再者,他本身還是想氣死宋巔的,有一天,他知道自己的女人喜歡的是自己,是件多么可笑的事??! 林皎如看個孩子胡鬧般,關心問道,“你吃過了?” 她如今的長相愈發秀美雅致,眸子里含情的看過來,真是讓人揉碎了一顆心。 碩親王第一次聽得有人關心他,母妃早逝,幾個兄長都大自己很多,不常來往,他的一個親jiejie只顧嚴厲,一個親哥哥只顧權利,奶mama是個愛俏的,來回間就成了后母,太監宮女的,見著他,都像見著山大王不敢朝面,長大后,去封地,衷心的幾個比較好擺弄,其余的不喜歡就殺了了事,沒個能說話嘮嗑的朋友,可謂孤獨。 “沒呢,我可告訴你件喜事?!彼矶椎剿慌?,仰頭看她,嘴角上揚,帶著股神秘勁兒。 “我剛才立了大功,皇兄夸獎我能干,準備留我在京城重修府邸呢,你,想不想去我那?” 林皎同樣望著他,也說,“我也有件喜事兒,我要當母親了?!?/br> 碩親王剛還在幻想,可以在湖上建一個空中涼亭,他們倆一起喝茶談心,可以給她單獨建一個閣樓,墻面都用水晶寶石點綴,保準喜歡。 她說什么,母親,誰是母親,她? 見他怔忪,林皎想拒絕的徹底,“我,懷孕了?!?/br> 這回他聽清了,扶著她坐著的圈椅扶手,開懷大笑,呦呵,這回,你就更得跟我回府了,宋巔的兒子管我叫爹,哈哈哈… 第51章 伍拾壹章 大成林來找宋巔去御書房, 圣上有事相商。 宋巔聽后, 半晌才步履蹣跚的走過長廊,回身看了眼敞著的偏門,里頭一株迎著寒風綻放的紅梅,顫顫巍巍, 頑強驕傲,卻,不知, 是否有人欣賞? 圣上與鄭國公并排站在沙盤前, 指著一處小聲說話,宋巔先去偏殿收拾妥當,才進殿,行禮后,站立不動。 在場的, 宋巔算是小輩, 鄭國公早年征戰四海時,他還是個尿床小兒,而圣上也是比他大上一輪,只不過,各自顏值爆棚, 確實看不出孰卑孰劣,各有千秋的很。 鄭國公身高體大,屬雄氣陽剛型,圣上是有張比女人還要美艷的臉, 能讓人忘了性別,宋巔五官深邃如刀刻,唇薄鼻挺,全身冷氣外放,帶著禁欲之感。 “明日再來跪?!边€是對他沒個好臉色,鄭國公撂下手中模擬的小型城池,轉身去前殿。 看見他走近,就想拔刀捅死他。 “多跪上幾日,讓你尚郡主?!笔ド辖o他一顆定心丸。 宋巔感覺他整個人都即將和風雪融為一體,卻被突如其來的喜悅竄進心臟,逐漸流入四肢百骸,暖了身軀,暖了每個無眠的夜晚。 見他傻愣的直挺站著,臉色發青,圣上嘴角牽了個笑,這平原侯,還是個情種啊。 “你過來,聽聽刑部怎么說?!?/br> 原來,碩親王封地多高山,且是官府經營,不久前發現有人鬼鬼祟祟要出關,捉住即刻審問,并查獲了整箱子的泥土球,砸開一瞧,驚呆眾人,竟然是一大坨一大坨的金子塊兒,閃閃發光,金黃誘人。 隨后,長吏發現了一座山,里頭是空心的,金子已然運走了大半,還有一小半,等著開采完,運送進京。 經審問,那些人是漳州城內的戶籍,且都是干活的,問不出主使,只說金塊都運進了城主府。 漳州城主早就被宋巔一刀砍了,這線索再次斷開,他怎么知道那座山里有金子,還是所有的山里都有,這就上升到了一定高度,宋巔仔細回想,確實比較金碧輝煌,事后查封家產,并沒有發現大量的金子,是運送出去了?還是另有倉儲? 刑部尚書是個兩朝元老,上朝時就聽聞這位年紀輕輕的平原侯正在太極殿門前跪著,現今可是寒冬臘月,他這把老骨頭就在外頭呆這么一小會兒,就凍的個透心涼,何況是跪個一上午,簡直不要命了,聽著圣上的意思,合著這都是為了迎娶新覲的郡主啊,真是,人不風流枉少年??! “另外還有個人有關聯,就是孫羅山,他曾在去年三月去過一次漳州城,并且經常出入城主府邸,記錄上是呆了半月,才返京,而就在同年五月,找了批人去挖山?!?/br> 刑部與兵部聯合審理袁恒一案,現今證據都不明確,對孫羅山是無可奈何,而且他身后的人,很有可能是陸丞相,可是令人費解的就是,為何要刺殺圣上,以及鄭國公呢? 如今只有盯住孫羅山,等待狐貍露出尾巴。 宋巔臨走時,大成林同他說了句恭喜,他認為是嘲笑,因著他去宣旨時,環視一周后,對著德通問道,“你家侯爺呢?” 你是眼瞎啊,門前,那么大個的純白雪人,你愣是沒瞧見? 宋巔完全無視,直接略過。 碩親王的歡樂時光也很短暫,因為,林皎困了,而且她還需要靜養,另外老奶娘的到來,也徹底阻隔了他,未婚男子竟然敢闖女子閨房,一聲令下,碩親王就被關在門外,摸了把鼻子,轉身求圣上去了。 而此時的圣上呢,正在煩心中。 “你也老大不小的,怎么一個種也沒打出來,真不行?” 鄭國公在軍營呆的時間長,說出的話,時常就粗糙的不行。 圣上真是愛極,盡管吐出來的話,不怎么中耳。 “你試試啊,不就知道我,到底行不行?”他穿著明黃色的龍袍是最襯托美色的,此時微微扯開衣襟,伸出舌尖輕舔嘴唇,眼神專注的,直勾勾盯著他。 鄭國公多日不曾御女,看好哪個都被他給攪和黃了,忍下躁動,脾氣越發暴躁。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這個問題就是個死結,大晉朝不是沒有搞男風的,可他是個一國之君,不傳宗接代,對的起列祖列宗嗎? 坐的男人直接站起脫了外袍,著一層里衣,下身薄薄的褲子,勾勒出一坨形狀,手按在那凸處,“我也很無奈,對著她們我硬不起來,就只有你…” 外頭碩親王大嗓門喊,“成林,你別以為我不敢收拾你,讓開,你個太監,堵著門干什么?” 吵嚷聲,驚著鄭國公,褪了欲,閉上眼,復又睜開,一片清明,他不是沒想過,他們如今算是個什么情況,可他太cao蛋,總能讓自己軟了心腸,呆在宮中,已然不妥,悶聲退下,沒看那個仍舊站著的至尊男人一眼。 無疑,圣上的剖心挖腹,再次面臨失敗,別人眼中的鄭國公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可,在他的眼中,就是個十足的,膽小鬼。 林皎剛睡醒,就見鄭國公濕著頭發,讓她準備出發,去郊外的溫泉莊子里住去。 像是要行兵打仗般,收拾妥當,直接坐轎輦往宣和門疾行,剛走了一會兒,突的驟停,老奶娘和半蘭扶住林皎,聽著外頭鄭國公大聲斥喝。 林皎掀起一角偷瞧,很快,圣上僅著明黃里衣前撲后擁的過來,兩人爭吵起來,“你哪都不能去,睡女人舒坦了,腿又好使有勁兒了,是吧?” 大成林連滾帶爬給圣上披了氅,一群人跪地默無聲,只余鄭國公站著大吼,“你別擋路,我現在,即刻,就要出這宣和門?!?/br> 一眾侍衛圍住林皎他們,聽著圣上哈哈大笑過后,曖昧的,如釋重負的,說,“國公爺,你,真是不乖,殺了?!?/br> 林皎心一顫,明明上午還哥倆好呢,這,怎么就,殺,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