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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一樣心虛的幾個奴才一起合計起來。 不一會兒,吳海家的等人就匯聚了二三百奴才,一齊向著下人房而去。賈母自是得了信,卻沒有出面阻止:她雖然想讓賈赦從那些下人家里多替自己搜出些原本自己私庫里的東西, 可是昨天賈赦除了將寶石首飾還給自己,別的東西都入了公庫, 讓賈母覺得給賈赦吃些苦頭也好。 賈赦是肯吃奴才苦頭的人?別看東大院的奴才只有二十個, 卻一個個都是能打的好手,一見這么些奴才過來, 不僅不躲, 上前就把為首的幾個給拉到了自己這邊踹倒。 他們可不是收買這些為首的,而是直接將人捆了。捆了不說, 手里的棍子也一個勁的往這些奴才的身上招呼。秦柱更是向著被震住的奴才們大聲道: “這幾個家已經點算完了,從他們老子娘的月例算起, 就是不吃不喝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財物, 還有些報了損卻完好在他們家里的古董、瓷器、擺件。不是偷了主子的是哪兒來的?” 跟來的二三百人一下子面面相覷起來。能偷盜貪污的奴才, 至少也得是小管事或是采買一流, 這些人在奴才里總是少數。他們自己得了好處也沒見分給自己,自己此時隨著他們來跟著與主子對著干,好象有些讓人當刀使了。 趁著那些跟著的人發愣,秦柱繼續說道:“大老爺說了,念在你們不明真相讓人蒙蔽的份上, 今日之事可以不計較,趕緊回去自各當差。若是還在這里生事,那就跟這幾個人一樣送官?!?/br> 話音剛落,后街就跑來了十幾個順天府的衙役,他們是得了秦柱讓人報案,有奴才偷盜主子財物,被陳府尹給派來的。陳府尹經了今日養心殿之事,覺得現在圣人還是向著賈赦的,派來的都是經年的老衙役,一來就向著那些傻愣著的奴才喊:“你們聚在這里,是想造反嗎?” 有機靈的奴才,見到順天府衙役的衣角時,就已經調頭往回跑,卻被秦柱帶著人給堵?。悍凑麄兪且c算這些奴才家財的,既然人已經回來了,那就別想著裝沒事人?,F在有順天府的衙役鎮著,更不怕這些奴才做耗。 一時后街上雞飛狗跳,好些奴才家里就算是沒有抄出多少錢物來,可是該主子們才能用的銀箱炭、紙筆、碧梗米乃至蠟燭、綢緞,堆得小山一樣。 順天府的衙役們見了嘴角都是抽抽的:這榮國府的奴才真好當呀,家里的東西比自己這些做衙役的都多。 秦柱看得更是眼里出火,不管是誰家的東西,一體列了單子,連多根蠟燭的也沒放過。賈赦見了單子更是氣得連連摔茶杯,等到后來給刺激得麻木了,才讓秦柱拿了百兩銀子塞給順天府的衙役,好讓人直接把那些偷盜過百兩的奴才都帶走。 得了信的張夫人,也對榮國府的奴才們膽子之大驚心不已,這還是賈代善剛死,榮國府潰爛得便如此迅速,她還以為總得個三五年的時間,王夫人自己開始往私庫里劃東西,上行下效,榮國府才會出現無人不貪利的局面呢。 賈母也不得不對賈赦刮目相看,覺得賈赦直接震懾首惡這一招,還算有章法。只可惜賈赦讓人給她送來的東西并不讓賈母滿意:總共不過二三十件細工首飾。 賈母可是聽說,那些奴才家里,光是銀子就抄出來十多萬兩,上用綢緞近千匹,古董擺件上千件!那些東西,竟然一樣也沒給她送來! 賈赦被叫到榮慶堂就成了必然,娘兩個再次不歡而散——賈赦牙咬得太緊,只說那些東西里再沒有老太太私庫里的,應該全都歸到公中去。 張夫人對別的東西不感興趣,對賈赦真準備歸入公中的碧梗米之類的糧食卻動了心??上F在做月子,出不得屋不說,一個當家主母只看重一點兒糧食,也太容易讓人起疑心。 “老爺你這是?”看著張常家的一箱一箱往正房抬東西,張夫人又跟不上賈赦的腦回路了。賈赦讓張常家的把箱子都打開,箱內金光耀眼,寶氣氤氳。 賈赦大手一揮:“你只管收著,給璉兒做私房?!?/br> 張夫人看傻子一樣看賈赦:“老爺即說這些東西要入公中,分家時老太太見不到東西,必不與老爺干休?!?/br> 賈母的確不愿意:自己多年積攢的私房毀于一旦,心愛的小兒子眼看著就要被趕出府去,好不容易從奴才家里找出幾樣東西來,賈赦卻非得要把銀子都入公中…… 還有那個敏兒,明知道自己在養傷,三四天都不來給自己請安,也想學賈赦那個不孝子,要不認自己這個母親嗎?賈母早發現賈敏這幾日沒來榮慶堂,以為是那日自己當著奴才數落了她兩句,賈敏在跟她賭氣,于是并未讓人去問賈敏為何幾日不來榮慶堂。 她倒要看看,那個丫頭能跟也賭氣賭到什么時候。 賈母可以與賈敏賭氣,卻無法對把賈敬拉來的賈赦視而不見:這個孽子已經得了圣人口喻,若是不讓賈政搬出榮國府,只怕國公爺替賈政求官的遺折是白上了。 一同來到榮慶堂的賈政則是面如死灰,他萬萬沒想到,父親的孝還沒出,自己就要被趕出榮國府。當初被賈母以就近孝順的名義遷進榮禧堂時有多高興,現在就有多悲涼,以至于連與賈敬寒喧客套的心情都沒有了。 賈敬到來,是以族長的身份替賈赦與賈政分家。按說娘親舅大,賈代善已經不在了,忠靖侯應該來照看、彈壓著些。不想賈母讓人去請,忠靖侯府回話說史侯前兩日出門一趟,回府后便病得起不來床了。 賈母還想著讓自己三個侄子來撐場子,也得到了一致的回絕——人家爹都讓你給折騰的臥床不起了,心得多大才來給你撐場子。 至于賈族其他族老們,都是指望著寧榮兩府生活的,這樣神仙打架的事,他們才不會湊上來給自己找不自在:反正不管是誰留在榮國府,他們該來打秋風還可以打秋風就行了。 “赦兒呀,”賈母眼含熱淚要掉不掉的看著賈赦,說出來的話分外溫和:“雖說樹大有分枝,可是我只生了你們兄妹三個,哪個離開了我都不愿意??墒悄憔谷莶坏谜涸诟?,這是生生剜我的心呀?!闭f著說著,賈母的眼淚下來了。 聽她哭了一刻,賈赦向著賈母道:“不養兒不知父母恩,我也是聽說璉兒差點不保,才體會到老太太現在的心情?!辟Z政不過是要搬出府,你就跟剜了心似的,可想過我失去瑚兒是何等傷心? 賈母的眼淚一下子掉不下來了。這件事情不管是賈政還是賈母都不想提起,那個周瑞家的承認自己收買了穩婆,是在順天府錄了口供的,為此還害得王子騰不得不卸任回府讀書,更讓王家失去了開國時得到的爵位。 “只是個奴才含怨,你不該把這事記到政兒頭上?!?/br>